很多年都没有踏入过学校了，看着记忆中模糊的建筑物，余暖轻轻地呼出一口浊气，“回来了呢。”
循着记忆，余暖踏进了喧哗热闹的教室。
可没有一会儿教室在顷刻间安静下来了。
余暖皱眉，下意识转头去看门口，见于娜娜穿着一身崭新的白衬衫，配着过膝的短裙。
那是于母之前买的，本来是给自己的。现在到了于娜娜身上，穿着就显得不伦不类了。
余暖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自顾自地收拾整理课本。
“娜娜，你穿这一身真的好好看啊。”这个年代想要一套崭新的衣服那还是要等到过年。
看着于娜娜的新衣服，不少女生眼露羡慕。
“暖暖姐，”于娜娜跟同学客套了几句后领着一群人到余暖跟前，柔柔和和地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于娜娜这话一出瞬间就惊讶到旁人了，有人说话不经大脑，直接问，“娜娜，你爸爸妈妈还让余暖回去啊？”
“你不介意的吗？”
于娜娜摇头，“为什么要介意呢？”
“暖暖是我姐姐，她回家，爸爸妈妈也高兴。”于娜娜似乎很担心余暖，“暖暖姐，你还是快点回家吧，爸爸妈妈都很担心你。”
说着，于娜娜垂下眼帘，眼角泛红，“尤其是妈妈，这几天茶饭不思，都在想着你呢。”
余暖的手一顿，掀起了眼睑，直直地看着于娜娜，面上没有什么情绪，淡淡地说，“我不会回去的。”
“生父生母对我很好。”
“那爸爸妈妈怎么办？”于娜娜迫不及待地反驳，想要让同学们知道余暖就是一头白眼狼，枉费了于家养育十五年。
余暖略微停顿一下，甚是不解地看着她，“我们各自回去照顾各自的父母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当然有！可于娜娜说不出来，虽然都是一个读音，可这其中的差别可太大了！于家可是月收入过百的人家，而余家不过是月收入几十，甚至是不超过五十，不仅要交房租水电，还有日常生活。
那种紧巴巴的日子，于娜娜可不想再继续了。
“自然是没有的。”于娜娜咬紧了牙关，脸色一点都不好看。在余暖这里得不到好处，于娜娜也不想留下来再看到余暖那张丑恶的嘴脸。
别以为她不知道，余暖现在正在谋划着让于家亲自接她回去！
一想到这个可能，于娜娜又紧紧地攥着手心，手背上的关节都泛起了一阵阵白，掌心内的指甲都嵌入了肉里。
只有这一点痛，才能让于娜娜保持清醒。
“余暖真的能适应吗？”跟在于娜娜身后的女同学回头看了看换了一身粗布的余暖，“昨天我跟我妈去菜市场，见到她去买菜了。”
“以前完全没想到的。”
余暖在班上算是唯一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孩子，那双手别提多白皙了，跟水豆腐一样，又嫩又滑。
一问才知道于母对她非常好，从来不用帮忙做家务。
“我觉得不行，以前是什么那么精致的生活，说不准过两天就回去了。”另外一个女生应道，再去看于娜娜，“娜娜，你真的很大方啊，这都不介意！”
“换做是我，可不乐意养女回来。”
于娜娜死死地咬住了内唇肉，铁锈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这才渐渐地回神，“暖暖姐那么好，为什么要介意呢？”
“就在昨天，我才知道暖暖姐正在努力地融合养父母的生活。”
“什么什么？”瞧着于娜娜话说到一半又不说，几个女生都心急了，让于娜娜接着说下去。
于娜娜悄悄地看了一眼余暖，“暖暖姐真的很好，养父母家境不好，她还是跟着出去卖馅饼了。”
“真的吗？”几个女生都不敢相信，回头看着余暖总觉得不可思议。
其中一个女生问，“娜娜，你爸爸妈妈知道了吗？”
“当然知道，我妈还哭了很久呢。”于娜娜提到于母的忧伤，也跟着忧虑起来，“你们也帮我想想法子，怎么样才能让暖暖姐跟我回家？”
这一下，几个女生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跟于娜娜说余暖这么做的目的了。
“娜娜……”女生犹豫了很久，试探性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余暖去卖馅饼是故意的啊？”
其他女生也跟着点头。
于娜娜皱眉，“怎么可能？我养父母的家境我是知道的，要不是生活所迫，谁想着出去卖馅饼啊。”
“可是你之前也不用去卖馅饼啊。”于娜娜没回于家之前，也没有听她提起过要去打工兼职。
下一秒，于娜娜沉默了，良久后，弱弱地回答，“之前暖暖姐住院，的确是需要补一补的。”
看着于娜娜这般，几个女生都不好再说什么了，心里跟明镜一样，不就是余暖习惯有钱人家的生活，适应不来穷苦日子。
一边压榨着生父生母去卖馅饼，一边又卖可怜博取养父养母的同情！
企图回于家罢了！
女生们都不知道余暖原来这么有心计的，以前可真的是看错人了！
可眼底下，谁也没有看到于娜娜眼里闪过的一丝得意。
再去看余暖的时候，于娜娜紧紧攥着的手心也倏然松开了。
这会儿，余暖并不清楚于娜娜几个女生围在一起说些什么，也不在乎。她正抓紧时间再看一遍高中的知识。
然而，翻过一页后，广播响了。
周一有升旗仪式。
余暖刚放下书，于娜娜就过来，“暖暖姐，我们一起下去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余暖直接拒绝了于娜娜的邀请，在这之前，余暖跟于娜娜本来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两人都没有过交集。
余暖也不想再和于娜娜有任何的牵扯，起身后径直越过了于娜娜一行人，自行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于娜娜脸色煞白。
“娜娜，你就别再搭理余暖了。”好友劝她，“余暖跟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不管是在于家，还是现在。
余暖都是高高在上的，眼角的余光都不会分给她们一分一毫。
“不行，我还是想让暖暖姐回来，这样妈妈才不会茶饭不思，惦记挂念着暖暖姐。”于娜娜抿紧了唇瓣，盯着余暖离开的门口。
忽然一道身影闯入了眼瞳当中，于娜娜顿时屏住了呼吸。
是周明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