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你的底线。”
“什么意思？”
“之后你还要陪我去见我母亲，以后的时间还长，我不希望到时候我们再闹离婚。”
姜雨心下一凉，也明白裘厉的意思。
“你是想试探我对这段婚姻的忍耐程度？”
“是。如果你觉得不满意，想结束这段关系，我希望在见我母亲之前。”
姜雨放在腿上的手，秀拳紧握，目光如炬，紧紧瞪着裘厉。
“那我选择现在就离婚。”
裘厉目光暗沉，“你想好了？”
“想好了。”
“不怕你父母知道你和别人做了什么生意？”
姜雨紧咬牙根，瞬间又昂着头回应，“不怕，你尽管去说，大不了被赶出家门。”
裘厉眼睑微垂，“什么时候办离婚手续，你定时间。”
姜雨微怔。
他竟然这么快就同意了？
“我爸妈那边，你……”
“离婚之后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你对于我来说就是陌生人，我没必要找陌生人的麻烦。”
姜雨的心莫名揪了一下，明明是她最想要的结果，但被裘厉这样一说，胸口似乎积了些不该有的情绪。
裘厉起身，声音依旧冷淡，“送你？”
姜雨点点头。
裘厉将姜雨带去了走廊尽头的电梯，这部电梯直通地下停车场的c口，出门就是公交车站点，不用走远路。
抬手帮姜雨按了电梯，两人前后站立，没有说话。
电梯很快到达，姜雨如释重负，立即走进去。
为了平复情绪，她还准备平静且友好地和裘厉打招呼，刚抬起手想说“再见”。
裘厉一直按着电梯外的“上”键，黑眸涌动，径直盯着姜雨，问：“这次分手的原因是什么？总不能还是洁癖吧？”
“什么？”姜雨没反应过来。
“没事，”裘厉垂眸，“反思一下自己。”
裘厉松开电梯键，电梯门渐渐合上。
姜雨被裘厉矛盾的操作搞得思绪混乱。
人果然是一直成长的，以前单细胞一样的裘厉，现在竟然变得让人这样难懂。
不过裘厉提到他们以前分手的理由……
姜雨自己都想不起来了。
好像当时她是胡乱说了什么，她有洁癖，对他没办法忍受之类的。
疑惑只一瞬，郁闷也只一瞬，向来冷情冷景的姜雨迅速恢复如常。
感情于她可有可无，要不是被父母催得紧，她哪儿会和于亿洲谈对象？
姜雨的人生要义，挣钱第一，学业第二，感情……末位都排不上。
男人哪有钱可靠？
尤其还有个典型案例——于亿洲。
刚走出医院。
母亲柳湘柔打来电话。
“雨雨，和那个姓于的谈妥了吗？”
“没有。”姜雨有点灰心丧气。
“我就知道，他心术不正，仗着腿断了，他不可能松口，”柳湘柔又问：“他有没有说，要我们赔多少钱？”
“没明确说，应该要狮子大开口。”
“要不我明天去问问，他要多少钱，咱们赔他了事，被他这样闹，日子还过不过？”
姜雨揉了揉太阳穴，“我爸那边，您觉得他可能赔这笔钱么，人还不得气过去？而且，我也不想赔，他用我身份证注册公司，创业赔的钱，现在全算在我身上。这钱我找谁去要呢？”
柳湘柔在电话里唉声叹气，“警察局现在三天两头就找你爸爸问话……我怕啊。”
姜雨也焦头烂额。
柳湘柔脾气温和，向来与人为善，哪里遭过这种情况，思前想后，一切都归罪到自己身上。
“当时要不给你介绍这个姓于的就好了。”
“人是我去见的，也是我答应的，看人不准的不只有您，也有我。”姜雨不喜欢“悔不当初”的言论，“事都发生了，该怎么面对怎么面对。我去问问我导师吧，看她认不认识靠谱的律师，实在不行，咱们就打官司。”
姜雨在东大一院疾病预防与健康管理学院读博，目前博二。
导师是学院的一级教授，人很nice，对姜雨非常照顾，人虽然佛系，但是有能力的那一挂，年年都能获得学院嘉奖。
就是年纪大了，有点啰嗦。
姜雨将自己的事如实汇报给导师，她导师说会帮她试试看，而后又给她批了几天假。
其实从于亿洲断腿那天，姜雨因为这事就请了三天假。
于亿洲报了警，没办法，他们一家都要配合警方调查。
司法鉴定于亿洲属轻伤，但别看是轻伤，姜雨的父亲姜正一样可能涉嫌殴打他人，被行政拘留。
现在警方调查没结束，于亿洲和他们的口供不一致，念在姜正年纪大，又加上事情不大，姜正才能先回家，但要随时准备接受调查。
几天后。
姜正打来电话，让姜雨晚上回去吃饭。
姜雨这几天又去工商局，又跑警察局的，姜正心疼女儿。
姜雨哪儿有心情，“爸，你和我妈吃吧，我明天还要见我导师。”
“行吧，”姜正没催，正要挂电话。
柳湘柔突然接过电话，啰啰嗦嗦关心姜雨几句，突然提说：“咱家对面的梁阿姨，你还记得吗？今天我遇着她了，她们一家要搬回来住，今天带着装修队来重新装房子了。”
“你说裘厉的妈妈？”姜雨突然从沙发上惊坐起来。
“对！我和她聊了才知道，半年前她做了什么心脏手术，死里逃生捡回一命，现在恢复的还行，不过人看着确实不怎么精神。”
姜雨突然明白，裘厉为什么要找她结婚了。
估计是梁阿姨催的紧，加上她身体不好，裘厉根本无法拒绝。
但事已至此，姜雨自己都麻烦缠身，哪儿能顾得上裘厉的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婚得赶紧离，到时候梁阿姨搬来她家对面……婚估计更难离。
姜雨赶紧问裘厉什么时候能办离婚手续，裘厉直接把自己的工作表发过来，圈出了能请假的时间。
最近一天是明天下午。
姜雨很果断：明天下午两点。
裘厉没有回复。
姜雨默认他已读。
民政局门口。
天很晴。
姜雨很衰。
她头一次离婚，没经验。
鬼能想到，还有个离婚冷静期的限制。
业务员告诉她，三十天之后再来。
裘厉神色如常，一点失落的表情都没有。
姜雨颓丧地望着裘厉，眼神无语之中夹杂着质疑。
裘厉冷然提醒：“我第一次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