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拉长着脸,为难道:“少夫人,可别和我们开玩笑了。”
她这青楼还想平平安安的开下去呢,没看见小侯爷的眼神都要杀人了吗?
这少夫人可真是敢。
顾蕊弯唇笑:“我可没开玩笑,今日小侯爷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
她眉目含笑和一旁黑着脸的尉迟瑾形成鲜明的对比。
尉迟瑾觉得再待下去,这女人是真的敢去陪酒,他气的不行,粗鲁的拉起她就往外走。
顾蕊佯装惊讶的问:“这是要去哪啊?”
尉迟瑾咬牙切齿:“回府,还嫌不够丢人吗?”
随即扔下华荣,带着顾蕊离开了万花楼。
华荣拍着胸脯,心有余悸道:“真是家有悍妻啊。”
春雨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马车早就在楼外等着了。
见他们出来忙掀起了车帘,顾蕊道谢矮身进入了车内。
车夫轻轻抽了一鞭子马儿,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尉迟瑾生的高大,他一进来马车的空间就变得狭窄。
他薄唇微抿,面色不善的看着她。
顾蕊觉得好笑,这人想发火又憋着的模样有些意思。
她闭上眼睛不去招惹他了。
从万花阁回永安侯府的路上,要经过一条小巷子。
这巷子的宽度仅够一辆马车通过,通过巷子,才进入西市。
顾蕊正闭眼假寐,突然觉得有人推了推她,她一睁眼,尉迟瑾的脸在她面前放大。
顾蕊一惊,尉迟瑾比了个襟声的姿势。
用口型和她说着:“有埋伏。”
随即警惕的掀开了车帘查看,顾蕊屏住呼吸,一言不发。
马车颠颠的慢走着,突然传来春雨的惊呼声。
尖锐的刀刺进了车壁,尉迟瑾揽着她的腰躲开这一刀。
马车中空间太小,尉迟瑾无法施展拳脚,权衡之下,他拽着顾蕊破马车而出。
顾蕊一阵头晕目眩,尉迟瑾让她藏好,转身加入了战局中。
好在顾蕊出门的时候带了府内的卫兵,此时还能抵挡一二。
春雨跌跌撞撞地找到顾蕊:“少夫人,你没事吧?”
顾蕊瞧着小姑娘脸色苍白,一看就是吓坏了,不过好在没受伤。
她安抚道:“我没事。”
主仆二人相互扶着,顾蕊的眼神落到正在和黑衣人缠斗的尉迟瑾身上。
尉迟瑾自小习武,虽然手中无武器,但是拳拳到肉,身形灵活,不一会就占据了上风。
少年人澎湃的力量在此刻展露无疑。
正当黑衣人要被打退的时候,一支长箭破空而来。
尉迟瑾只听见一声娇柔的惊呼:“小心。”
他被人推开,柔弱的姑娘挡在他的身前,胸口处中了一箭,血迹洇着青衫,晕染开来,像绽放的一朵朵红莲。
很疼,锥心刺骨的疼。
顾蕊觉得自己坠入了无尽的冰渊,寒冷,冰凉,没有温度的。
她听到春雨哀哀的哭泣声,好吵啊。
她好累,好想睡觉。
“别睡。”恍惚间,她听到男人担忧的声音。
顾蕊艰难睁眼,只瞧见男人紧绷着的下颌,就像那日新婚,她透过红彤彤的喜帕偷偷看他一样。
尉迟瑾抱着她在长安街上策马飞扬,怀中的姑娘原本红润的脸上毫无血色,她阖动嘴唇:“我……我会死吗?”
尉迟瑾手微微收紧,架马速度又快了几分:“不会,你不会死。”
得了他这一句话,顾蕊像吃了一颗定心丸,想要挤出一丝微笑,然而混沌袭来她陷入了昏迷。
顾蕊这一觉睡得很长,也不是毫无知觉的,她能听见走动的脚步声,隐隐约约听到他们的交谈声,能感觉到有人强硬的捏住她的下巴,给她灌药。
她不适地皱着眉,这人真的好生粗鲁。
晨光熹微,屋内的烛光微弱,跳动着。
尉迟瑾头靠在床头闭眼睡着,眼底一圈乌青,一看就是守了好几天了。
顾蕊茫茫然醒来就看到这样的情形,她头痛欲裂,胸口像撕裂了一般疼,嘴唇干裂,喉咙似火烧一般。
“水。”顾蕊只能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尉迟瑾浅眠,在她吐息发生变化时就有察觉,她轻轻一出声就已经清醒了。
他几乎下意识的到桌前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喂给她喝。
顾蕊如逢甘露,就着他的手喝的很急,不由的呛了几声。
一咳胸口就开始泛疼,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尉迟瑾耐心的帮她顺气,嘴上却在训斥:“喝这么急做什么?身上还带着伤呢。”
顾蕊缓了一会,觉得没那么疼了,人有了一些精神:“我躺了这几天,你是不是一次水没给我喝过?怎么是你在啊,春雨呢?”
顾蕊一醒过来,除了感觉到疼痛,嘴里就是一股苦味,是药的味道。
尉迟瑾是不是想渴死她?
粗枝大叶的小侯爷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他仅有的想法里就是守着她,然后给她喂药,至于喂水还真没有,面对顾蕊的质问,尉迟瑾莫名心虚。
但是他好歹是个小侯爷,自小就是长安城一霸,从来没有他照顾人的时候,难得一次居然被嫌弃?
尉迟瑾脸上挂不住,哼了一声:“我照顾你,你应该感激涕零,那有这么多要求?”
顾蕊要被他气笑,她是因为谁受了伤啊?!
“多谢小侯爷垂怜,小女子感激不尽,能不能麻烦小侯爷再给我倒杯水?”
尉迟瑾听了她的话,说了一句麻烦,人还是很诚实的去帮她倒水,这一次喂的动作轻柔了很多。
喂完后,还是忍不住说道:“你一弱质女流,出来替我挡什么箭?我挨这一箭死不了,你可不一样。”
顾蕊没说话,当时那样的情形,她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她抬起眼来,目光幽幽:“是啊,我现在后悔了,我也不知道挡这一下会这么疼。”
顾蕊不怕苦,就怕疼。
尉迟瑾看着她,听到这样的解释,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还有些愉悦的心情有些烦躁起来。
她醒来后,尉迟瑾就吩咐春雨照顾顾蕊。
他能守着顾蕊醒来,已经是耗费了很大的耐心了。
尉迟瑾拍了拍衣袖,准备出门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