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澜,休要胡说。”陶玉贤沉声警告,就算是她女儿的女儿,也绝不可在花府之中如此胡闹。
“外祖母,初澜没胡说。”
谢初澜扬起脏兮兮的小脸,认真地盯着陶玉贤,声音也很认真,可十岁大的孩子哪怕再认真,那声音也还是跟糖一样的软糯糯。
“初澜今日确实带着娘亲去了附近的酒馆,初澜想着娘亲生病了,应该给娘亲买些好吃的,可娘亲怎么也不肯开口也不愿睁眼……四舅娘明明没有说谎,外祖父却拎着棍棒打打杀杀的,外祖父不单欺负了初澜,更欺负了四舅娘。”
敢如此光明正大指责花耀庭的,就这花府上下加起来也恐怕只有谢初澜一人了。
“啊——!呜呜呜……呜呜呜……”
跪在地上的四儿媳雅芙憋了许久的眼泪,忽然崩塌地流了出来。
她为了自己的安宁去陷害小初澜,没想到小初澜竟掉头来帮她开脱。
而她……
是要多糊涂,竟活得还不如一个孩子知恩懂事。
其他的几个儿媳终纷纷将目光落向了正中间站着的那个小人身上。
这是她们第一次正眼看她们的外甥女儿,怎得就那么小,那么瘦,又那么懂事,真是难为弟妹了,一个人受了那么多的苦还将孩子教养的如此晓事明理。
她们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刚刚竟将这事儿都埋怨在了这无辜的娘俩身上。
“谢初澜,你在这胡说什么呢?老爷岂是你敢这么顶撞的?你还有没有一点家教了你!”大儿媳凌娓一双眼睛瞪成了驼铃,拉着谢初澜就要让她跪地认错,这正厅的气氛不对,这些儿媳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全都接纳了这个小野种?
如果谢初澜还是以前的谢初澜,她自然不敢也不会,因为上一世她只为了自己而活,但是现在,她没什么不敢的。
上一世,除了大儿媳凌娓之外,花家一种女眷全部沦为娼妓,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但是现在,她要将花家所有人拧成一股绳,割不断,烧不开,她要让她们好好的,得到她们应该得到的幸福。
“初澜没有胡说,初澜说的是实话。”谢初澜被大儿媳凌娓拎着胳膊晃来晃去,却仍旧不肯松口。
其他的几个儿媳看不下去了,也不顾老爷和老夫人还坐在这里,慌忙跑过来掰开了大儿媳凌娓的手,这孩子这么瘦小,哪里经得住这般拽。
四儿媳雅芙则是直接将谢初澜拉进了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抵抗着大儿媳凌娓那好似不死不休的魔爪。
花府的几个儿媳妇在正厅里炸开了锅,惹得门口的下人们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大儿媳凌娓欺负其他几个儿媳妇也不是一朝一夕了,未曾想竟也有被反抗的一日,不过她们倒是都觉得初澜小姐是个有情有义的,值得让人护着。
“哈哈哈哈!好!好哇!”一声爽朗的笑声,总算让正厅内平静了。
花耀庭虎目含笑,看着毫无畏惧之色的小人儿,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我花家的女儿,果然是胆量过人,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行,小初澜,今日算是外祖父错了,他日外祖父定好好补偿你。”
语落,起身走到了谢初澜的面前,伸手揉了揉那小小的脑袋,这才大笑着出了正厅。
一场虚惊,让众人都松了口气。
各房儿媳反倒是没有离开的意思,均留在正厅。
她们摸摸谢初澜的这里,捏捏谢初澜的那里,可却是越摸越心疼,越捏越心酸。
这孩子八成是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吃过一口的饱饭吧?不然都十岁了,怎么还这么矮?而且浑身上下除了骨头就只剩这么一张皮,真真是瘦的风大点都会被吹丢喽。
陶玉贤看在眼里,欣慰在心中。
她活了这大半辈子,怎不知谢初澜是故意说谎为四儿媳雅芙开脱,虽说说谎是不对的,可却难为这孩子年纪小小便如此的懂事和大度。
“何嬷嬷,将初澜小姐送回明月院去吧。”陶玉贤实在是怕这些没轻重的儿媳将她好不容易回府的外孙女给揉捏坏了,赶紧吩咐贴身的嬷嬷将人给送了回去,并吩咐何嬷嬷再给明月院送去个贴心的人照顾谢初澜娘俩的起居。
其他的媳妇儿见此,也是纷纷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将些许的新衣裳首饰和一些女儿家的玩意儿统统派人送去了明月院。
除了对待自家的孩子,她们从不曾这般对旁人上心过,可她们却不觉心疼,因为初澜那丫头是个有血有肉的。
一时间,无数婢女在明月院进进出出着,各院吃的用的穿的无不是纷纷下雪了似的往明月院里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