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愣了愣,木呆呆地看着白依婳,直到对方眼底露出一丝不耐,她才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忽然反应过来。
“没见过,我不知道这东西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盒子里……奴婢给宋姨娘送过去的时候,里面可是一幅上好的翡翠坠子。”
白依婳心里松了口气,好在小菊还没不至于蠢笨到不知道把自己摘出来。
她不是故意要宋娉婷背锅,如果做这件事的换成别的丫头,她绝对不会包庇,可小菊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
倘若她德行有亏,那她身为主子自然也会被牵连。
尤其是眼下这种关键时候,她的名声绝对不能有丝毫损伤。
至于宋娉婷……陈宁要罚她的时候,她自会为她求情,事后也会送些东西补偿,总不会让她白白受苦就是了。
然而陈宁眼看着主仆两人一唱一和,却迟迟没吭声。
白依婳心里有些没底,可宋娉婷毕竟只是一个妾,陈宁怎么看都不会为了她为难自己才对。
而且自己的苦衷,他应该也能理解几分的。
想到这里,白依婳微微松了口气,抬眼朝他看过去:“陈大哥……”
陈宁沉着脸坐在椅子上,半晌没动弹,直到外头传来炙川的声音:“爷,宋姨娘到了。”
陈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让她进来。”
可宋娉婷心里还是咯噔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陈宁现在很生气,可这是在惜荷园里头,他生气怎么都和自己扯不上关系才对,那喊自己来做什么?
难道是梅林里认出她来了?
可就算这样,她也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不值得生这么大气吧?
陈宁的心思果然是很难猜,宋娉婷叹了口气没进小茶室,只扒着巴蕉门往里头瞄了一眼。
陈宁的脸色果然很难看,奇怪的是一向温和的白依婳看起来竟然也有些紧张和焦急,小菊还跪在地上……
这看起来像是小菊闯了祸,白依婳在求情……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觉得自己好像不该进去。
然而就在她抬脚打算离开的时候,陈宁忽然抬眼看了过来,准确的抓到了她。
“进来。”
宋娉婷叹了口气,虽然她不介意看见小菊狼狈的样子,但这丫头一定会记恨她的……
她不情愿的磨蹭了进去:“爷,白姑娘。”
白依婳以往见她都还算客气有礼,这次却没有理会,只看向陈宁,有些急切道:“陈大哥……”
陈宁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就在白依婳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忽然又抬眼朝宋娉婷看过来,语气冷硬地开了口:“你可知错?”
宋娉婷一愣,白依婳却是松了口气,刚才陈宁脸色那般难看,她还以为他不肯为了自己冤枉宋娉婷。
现在看来,大约只是他心里的道德感在作祟,和宋娉婷这个人是没什么关系的。
她心里的紧张慢慢散去,这才涌上来一些对宋娉婷的愧疚来,她怜悯的看了眼对方,忍不住叹了口气。
然而宋娉婷对事情还一无所知,只能联想到梅林的偶遇,这也算错吗?
她觉得其实可以解释一下。
可想起上次的三百两银子,她又犹豫了,肉疼的感觉还在,要是说错了什么,是不是还会被扣银子?
短暂的权衡过后,她迟疑的点了点头:“如果爷觉得错了,那我就认……不罚银子成不成?”
陈宁一愣,白依婳和小菊也都愣了,她竟然认了?
问都不问一句就认了?
陈宁的脸色陡然难看起来:“宋娉婷!”
这个女人脑袋是个摆设吗?什么罪名都不清楚就敢认?是嫌命长吗?!
他凶巴巴的瞪着宋娉婷,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宋娉婷有些茫然,为什么陈宁看起来更生气了?
她犹豫了一下:“爷,我不该认?”
陈宁滔天的怒火一顿,是啊,他不就是想让宋娉婷认罪吗?现在又是在生什么气?
他一时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只能猜测是最近接待使团的事太多太杂,忙的他都糊涂了。
他深深的呼吸了两口,抬手打翻了矮几上的盒子,里头的坠子跟着掉出来,摔在了宋娉婷脚边。
这短短一个动作的功夫,他已经压住了火气,声音变得冷硬:“认得这东西吧?”
宋娉婷看了坠子一眼,隐约觉得好像陈宁说的并不是梅林偶遇的事,却仍旧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白依婳:“认得,这是白姑娘……”
陈宁没让她说完:“那就没错了,你喜欢收下就是,偏要以次充好还回来……这般下作的手段,让人不齿。”
宋娉婷愣住了,原来真的不是在说梅林的事情。
她看看手里的坠子,又看看白依婳,下意识摇头,茫然道:“我不是……我没……什么以次充好……我不知道……”
小菊才是罪魁祸首,她自然不敢让宋娉婷把话说完,她站起来狠狠推了一把宋娉婷:“刚才都承认了,现在又狡辩!就是你,我家姑娘给了你那么好的坠子,你不道谢也就算了,还拿这种破烂玩意代替还回来,你还要不要脸了?!”
宋娉婷踉跄两步撞到了花架子上,上面摆着的插满了白梅的瓷瓶晃了晃,啪得一声摔在了地上,登时四分五裂。
然而屋子里的人,没有人理会,就像没有人理会宋娉婷的冤屈一样。
她愣愣地看着小菊:“你送来的明明就是这个……我和梦香一起看的……”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里能做主的并不是小菊,连忙看向陈宁:“爷,梦香能给我作证,我没有做什么手脚,什么以次充好……”
小菊冷笑一声:“你的丫头,当然向着你说话,我看这主意说不定就是她出的,那丫头一看就是个小贱人!”
宋娉婷知道小菊讨厌,却不知道她这么讨厌,她凭什么这么骂梦香?
她心头火起,越想越气,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的头发狠狠一扯:”梦香比你好多了,你不准骂她!“
小菊猝不及防,被扯得惨叫一声,等回过神来,怒气上涌,不甘示弱的和宋娉婷打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