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叶一凝早早起身,精心打扮过后,带着木芽出了昭华阁。
今日是初一,给祖母沈氏问安的日子。
叶一凝记得,上一世祖父离世后,祖母沈氏伤心过度,便搬离主院住到偏僻的翠竹园。从此很少过问府中的事情。
上一世祖母虽不理世事,很少与人交往,但为人处世上很是公允,从来不偏颇任何人,与去世的祖父一样,对待府中子女,一视同仁。
不过,在叶一凝生前,两人很少见面,她不确定,秦氏所做的一切,沈氏以什么态度对待。冷眼旁观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屋子里,正位一旁的软塌上,一位穿着五福送宝图案锦缎衣裳的老人,额头上围着同色的抹额,见叶一凝行礼,淡淡地点头,说了一句:“坐吧。”
叶一凝扶着木芽坐在秦氏身边,含笑的点头,与各位婶婶打过招呼。
此时,一位身穿绛紫色襦裙的女子,笑盈盈的看着叶一凝,上下打量一番后,笑道:“老夫人,您瞧,大丫头几日不见,标致了不少。”
说完不忘看着坐在一旁的秦氏一眼:“大嫂就是有福气,两个女儿一个比一个的好看。”
秦氏面上微微一笑,只是那笑不达眼底,看着二夫人韩氏道:“都是好孩子,特别是大丫头,让我省心不少。”
省心?叶一凝心中冷笑一声,的确省心,十几年间,对她不闻不问,只是把母亲留给她的钱,狠狠的砸在她身上,把她娇惯成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的女子。
秦氏伸手,叶一凝低垂眼眸,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莲花小步来到秦氏身边,规规矩矩的给秦氏行礼:“母亲。”
“瞧着起色好了不少。”秦氏心疼的摸着叶一凝的头发,叮咛道:“下次切勿在冒险,为娘听说你不顾安危,冲进火场把百里府的大公子扛出来,我差点晕过去,日后切勿在做此等傻事。”
叶一凝略带内疚的低下头:“女儿让母亲担心了,是我的不是。听说百里府走水,女儿身为百里珏的未婚妻,不能眼看着他出事。母亲平日教导女儿,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祖父在世时,老太傅没少帮咱们,女儿若眼睁睁的看着百里珏出事,岂不是猪狗不如。”
叶一凝一番话,大厅内落针可闻。
沈氏抬头,看着坐在一旁略显懵懂的叶一凝,很快带下头。
反倒是二夫人韩氏,笑盈盈握住秦氏的胳膊:“大嫂,您还真是费心了,把大丫头教的这么好,郡主泉下有知,也可明目了。”
秦氏的脸一阵白一阵青,嘴忍不住微颤。
太师府谁人不知,当年秦氏和郡主是闺中密友,借着探望郡主的由头,和叶老大私通,待肚子都大了,郡主才不得不让秦氏进门。
听闻,秦家能在京城站稳脚跟,郡主没少出力,可秦家怎么报答郡主的,呵呵……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真是笑话。
叶一凝见秦氏脸色不好,紧张的问道:“母亲,您怎么啦,脸色这么差。”
秦氏忙捂住脸,尴尬的一笑:“没事,凝儿看错了。”
“哦。”叶一凝不在看她,兀自坐在椅子上,看着老夫人。
她自然不会当场揭穿秦氏捧杀的嘴脸,必定世人谁会相信,对一个人有求必应也是一种扼杀。
秦氏到底是当家主母,很快恢复面色,满意的笑了笑,顺势甩开韩氏的手,道:“凝儿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你和百里珏虽有婚约,可男女该受的规矩还是要受的,切勿让人家看轻了咱们。”
叶一凝点头,应道:“恩,母亲说的对,我已经让百里珏搬出太师府。我也会提醒二妹,让她小心些,别被人看到。”
“看到什么?”韩氏面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眼底的讽刺不言而喻。
叶一凝直接忽视秦氏的眼色道:“二妹经常和三皇子逛街游湖,既然母亲说这样不好,那我一会提醒二妹,让她注意点,不要被人看到。”
一旁默不作声的三夫人赵氏似没有听到一般,兀自喝茶。
坐在榻上的老夫人始终一言不发,寡淡的念着手中的佛珠。
“你这孩子,总是喜欢开玩笑。”秦氏面露尴尬,扫了一眼叶一凝身后的丫头,嘴角微扬,关切的问道:“怎么今日不是晴丫头跟着你?她的伤还没好?”
说道晴儿,叶一凝整个人暴躁起来,不悦道:“真是晦气,母亲,你说张晓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一个女人厉害,同样是三十大板,晴儿就没事,张晓就死了,母亲果然说的没错,男人都是软糯无能的东西。我要让京兆府解剖,看看他到底少什么。”
大厅再次静谧的可怕,众人齐齐看向榻上的老夫人。
太师府人人皆知,叶大爷叶贸,玩世不恭,好吃懒做,琴棋书画一样不同,吃喝嫖赌样样在行。
这些年和京中浪荡公子混迹在一起,好事没一件,坏事没落过。
若不是沈氏手握商行,叶家早就完了。
秦氏口中的无能的东西,摆明是说大爷。
叶一凝心里辗转,三年后祖母便会离世,到时候姑姑成为商行的代理人,她记得生前,父亲和两位叔叔没少为难姑姑,为了就是让她交出商行。
只是谁都没料到,沈氏在临死之前,把商行的商令交给了叶一凝,饶是姑姑也要听叶一凝的吩咐。
想到此,不知为何,叶一凝眼睛刹那间红了,不过落在众人眼中,确实另一种感觉。
秦氏一时间有些摸不准叶一凝的脉,心里狠的磨牙,面上却带着关切:“这是怎么了?可是被吓到了?不过是个奴才,死了就死了。”
叶一凝擦了擦眼泪,看着秦氏问道:“母亲,您掌管秦家,没少教训府中不听话的奴才,也没见那个死的,怎么我教训个下人,人就没了,这不明白有人针对我,这件事必须查清楚。”
秦氏听了这话气的五脏六腑都要炸了,什么叫她没少教训人?
“大丫头说的不错。”
秦氏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