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晋衡的脚步倏然顿住，意识到隋童是来真的。

她眼里豁出去的狠光，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什么在意的，也没什么可留恋……

蓦地，他感觉心尖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迷茫地蹙眉。

褚母吃痛，怕得鬼哭狼嚎起来。

“救命啊……”

隋童揪着她臃肿的身子，一字一句说道：“当着你儿子的面说清楚，你究竟是怎么掉下楼的？”

褚母滞住一瞬，眼珠心虚地乱转，咽了咽口水。

“不、不是你推的，还能是我自己跳下去的？”

“婴儿房装了摄像头。”

话落，褚母的哭声戛然而止。

“对，是我要把那个野种丢下楼，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骗你的。”隋童笑得越发讽刺。

不过随口诈一下，就把真相诈出来了。

“你！”褚母暗恨自己太大意，要是有视频，隋童早就拿出来了。

看到褚晋衡震惊的神色，她又梗着脖子喊道：“那又怎么样？现在野种还活得好好的，我瘫痪了啊！”

完全没愧疚过隋母因此而死。

隋童握着刀的手气得颤抖。

天知道她是多么克制，才没有狠狠划下去！

褚晋衡闭了闭眼，隋母的命已经无法挽回……

“隋童，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还要我教你吗？跪下，给我妈认错！”

“不要……”褚母想阻止，感觉到脖子上的刺痛，立刻吓得闭上了嘴。

褚晋衡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起，朝着隋母的遗像屈膝。

一半是被胁迫，一半是真的内疚。

是他冲动的报复，但他没想过要隋母的命。

“是我错了。”

高傲的褚晋衡低下了头，隋童却并不痛快。

什么也换不回来妈妈。

世界上最爱她的人，没了。

“还有你。”隋童把视线转到盛玫脸上，声音跟眼神一般冰冷，“跪下，给我的孩子认错。”

他们这才注意到，隋母的牌位旁边，还放着个小小的牌位，写着“隋宝”。

褚晋衡一怔，什么意思？

隋童怎么会舍得诅咒那个野种？

“凭什么？我做错了什么？”盛玫咬唇，满脸委屈，“你别太过分！”

褚晋衡眼里的迷茫散去，倏地起身，护着盛玫。

这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隋童，够了！关盛玫什么事？是你错在先！”

“凭你们害死了她的孩子！”

门口，一道低沉冷然的嗓音插入。

盛玫瞪大眼，旋即不敢相信的转身。

“雷修，你怎么在这？”

雷修没有搭理她，径直走向隋童。

他弯下身，揽着她的肩膀，柔声开口：“小童，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们、你们……”盛玫眼泪滑落脸颊，“隋童，你是在报复我吗？我不过是和晋衡走得近一些，你就勾引我老公……”

可惜她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眼前的两个男人都无暇欣赏。

隋童更是不屑。

“报复？你也配？”

至于雷修就是盛玫的老公，她也是刚知道。

“我稍后跟你解释。”雷修笑了，替她理了理鬓边有些凌乱的发丝。

“那个野种是不是雷修的？”褚晋衡胸膛怒气翻涌，脱口而出。“好，好得很！你跟他在结婚前就勾搭上了，还把野种栽给我！可雷修也没多喜欢你，不然为什么会跟盛玫结婚？”

褚晋衡越说越堵得慌，隋童跟雷修有一腿，比盛玫嫁给雷修更让他愤怒。

雷修抬手将几张纸甩过去，就像不久前褚晋衡丢给隋童那般。

“这就是你口中的‘野种’和小童的亲子鉴定报告。”

最后的结论同样是：排除亲子关系。

简单的六个字，刺得褚晋衡眼睛辣痛。

怎么会这样？

他骤然看向盛玫。

“你骗我？”

“我、我不知道……那是假的吧……”

褚晋衡声音轻柔，但眼里的凛冽，莫名令盛玫一僵。

“是啊，亲子鉴定报告可以伪造，这事你可是驾轻就熟。”雷修讥笑道，“接下来就请不用做鉴定就知道真伪的证据出场吧。”

门口进来一个男人，怀中抱着个笑眯眯的小女婴。

他指着盛玫喊道：“就是这个女医生，骗我们两口子说娃儿夭折了！真是丧尽天良啊！”

身边的女人早就按耐已久，猛地窜出来，直直朝着盛玫而去，疯了似的拳打脚踢。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盛玫连连惨呼，可褚晋衡像是被点了穴，听不到她的求救，眼里只有隋童。

混乱中，她起身走向他。

“还要给这一家三口做个亲子鉴定吗？褚晋衡，你，真是蠢得可笑！”

褚晋衡脑中阵阵轰鸣，骤然来袭的疼痛瞬间将他淹没。

“隋童，我们的孩子呢？”

“你说呢？它就像小猫儿那么点大，被你心爱的盛玫丢在了医用垃圾车里。它本来应该还在我肚子里长大……这也是拜你所赐啊！”

“对不……”

此刻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可除了这个，褚晋衡不知道该说什么。

“噗——！”

刀子刺入皮肉的声音，近在咫尺。

四周响起尖叫声，还有雷修的惊呼：“小童！”

褚晋衡瞳孔骤缩，垂眸看向传来剧痛的胸口。

那里，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隋童巧笑嫣然，说话间，又将匕首推入几分。

“褚晋衡，你给我妈偿命，我再给你偿命，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