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母得知沐清大中午去火柴厂门口卖馅饼后，一下午都郁郁寡欢，无精打采。等到慕父下班回来了，匆匆地去书房找。
慕韵儿之前悄悄地跟在慕母身后，见着了沐清和沐为民卖馅饼，攥紧了手心看着慕母担心忧虑，“难怪之前在医院不肯回来。”
原来是在这里留了一手。
瞧着慕母迫不及待地去了书房，慕韵儿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
慕母心急，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身后的慕韵儿，进了书房后，看着慕父，刚要开口说起沐清。
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文聪，清清她……”慕母心头上又是一阵酸涩，擦了擦泪水，哽咽道：“清清中午跟她生父去火柴厂卖馅饼去了。”
一想到大中午，太阳那么大，那么毒。
沐清一个如花似玉的黄花大闺女抛头露脸地卖馅饼，慕母心尖儿颤了一下又一下，泪水又下来了。
“我们还是赶紧接清清回家吧。”
“那不是人过的日子啊。”终究是养了十五年的女儿，慕母怎么可以忍心让沐清在外过苦日子？
慕家又不是养不起。
慕文聪的眉紧紧地锁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哭哭啼啼的慕母，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你说什么？”
“清清去卖馅饼？”慕文聪心底涌起了一股火气，他慕文聪的女儿什么时候需要抛头露脸地去卖馅饼维持生活了？！
要是被同行知道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深吸一口气，慕文聪眯起了眼，缝隙里泄露出来的冷光让慕母浑身一颤。
“文聪，你难道不管清清了吗？”慕母心里还是在乎沐清的，毕竟是从小在身边养大，手把手教育。
沐清每一方面都让慕母非常满意，尤其是定亲的亲家，那可是周家！现在慕韵儿回来了，周家虽然没有说什么。
可这最后嫁过去的，是慕韵儿还是沐清，都是未定的！
慕文聪摆了摆手，让她稍安勿躁，“先别急，清清未必能适应这一种日子。”
“这次去卖馅饼说不准就是沐家的主意。”
慕母愣了，“文聪，这是什么意思？”
“先等等，过两天清清必然受不了的。”慕文聪很肯定，过习惯了精贵的生活，一下子掉落到泥潭里。
怎么可能说适应就适应？
沐清这一出恐怕也是在做给他们看。
由慕家亲自接回去，意义就不一样了。
慕文聪自然是在乎沐清的，可在亲女儿面前，还没有必要到事事都要以沐清为先的地步。
“清清的事先别告诉韵儿。”慕文聪头痛地按揉着晴明穴，“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慕母怔了，随后也明白慕文聪的意思，“我知道了。”
“韵儿不在我们眼皮底下长大，我们亏欠她更多。”慕文聪转眸看着慕母，“以后要对韵儿更好。”
“等清清回来后，也要一碗水端平。”话虽如此，可慕文聪知道，心中的天平还是会向慕韵儿倾斜的。
“我明白。”慕母先前的担忧少了不少，可眉眼上笼罩的愁云却依然在。
出去后，慕母整理好心情，谁料一抬眼就看到了忧心外露的慕韵儿，眼睛控制不住地红了。
“妈，我都知道了。”慕韵儿也红了眼，羞愧地低下头，“我去接清清姐回来吧。”
慕韵儿掀起了眼睑，满眼都是忧虑。
“没事。”慕母强颜欢笑，“你爸说了，要让清清多过两天苦日子。”
看着慕韵儿讶异的样子，慕母过去握住了她的手，“清清回来了，你也是妈妈心尖上的宝贝儿。”
“韵儿，你千万别多想。”
“怎么会？！”慕韵儿诧异得瞪大了双眼，“妈，我还要感谢清清姐呢，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
“是清清姐在照顾你。”而后慕韵儿羞愧地垂下头，“我都没能给爸爸妈妈做过什么。”
慕韵儿说着眼中带泪，“现在回来这些天了，都没有给你们做过一顿饭。”
“是我这个当女儿的不孝。”
慕母瞧着慕韵儿在自责，先前对沐清的担心和忧虑在这一刻都消散了，只有眼前的慕韵儿了，连连抚着她后背安慰，“怎么会呢？”
“我们慕家是什么人家？”慕文聪在工厂里当厂长，她也是有收入的教师，两人的工资加起来也能过百块。
而且慕韵儿刚回来，慕母也不想她进厨房，这些活她自己就可以了。
“你回来了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是爸爸妈妈心头上的的宝贝儿。”
慕母拿着慕韵儿的双手细细地看着，不难想象这些年慕韵儿在乡下做了不少苦活累活，手早就粗糙了。
根本就没有办法跟沐清相比。
慕母看着又是一阵心痛，“你的手是用来看书写字弹琴的。”
“不是去做那些做饭烧菜的活。”随后，慕母想到沐清作践自己，竟然跑去做馅饼，厨房油烟重，少不得被热油溅到。
养了十五年的手说毁就毁。
不也证明了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慕家！
慕母不去想沐清了，哄好了慕韵儿，说带着她去百货商场，买雪花膏，好好把手养回来。
慕韵儿被哄好了，破涕为笑，撒娇地靠在慕母的怀里，“妈妈，你是在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默了默，慕韵儿补充，“还有爸爸。”
“就你这个小机灵鬼。”慕母跟慕韵儿说了一番后，也就不在意沐清了，眉眼上的愁云散了不少。
可不代表没有。
慕韵儿知道，沐清不回乡下，始终都是慕母心头上的一道坎，怎么都过不去的。
咬了咬牙，慕韵儿眨着水濛濛的双眼，“清清姐去卖馅饼，我想我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
“什么？”慕母还是脱口而出。
慕韵儿紧紧地捏住了手心，慢慢地跟慕母解释。
“妈妈，既然沐爸爸他不是家具厂里的正式工人，不如我们帮一下清清姐。”
“这样沐爸爸就可以在家具厂当正式工人，有了稳定的收入后，就不用清清姐去卖馅饼了。”
慕韵儿也担心这个建议会被慕母误会，“这样一来，清清姐回来了，就没有后顾之虑了。”
慕母皱眉，觉得慕韵儿这个方法也不是不可以，到时候沐清回来了，还是要回学校上课的，总不能让同学笑话她的生父生母不是工人。
“回头，我跟你爸商量一下。”慕母没有直接答应慕韵儿，而是在考虑。
慕韵儿瞧了瞧慕母的脸色就知道这件事差不多成了，展开了笑颜，模样跟慕母有八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