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你得了苏萨克氏症候群。”
全球仅240例的罕见病让苏望舒摊上了,她脑子嗡嗡作响。
半晌,她扯了抹笑容,“严教授,请帮我保密。”
她拎着报告单退出诊室,失魂落魄的穿过走廊。
经过护士站的时候,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这就是沈砚清的妻子吗?好漂亮好像明星啊!”
“他们的女儿也好可爱啊!一家三口颜值好高!”
“你们快看,沈砚清给她们母女夹菜呢!好温馨啊!”
……
三人发现苏望舒,热切的把手机屏幕对准她,“苏主任你快看,沈氏集团沈总一家三口诶,甜不甜?”
甜吗?
视频里给女人夹菜的男人是她丈夫,对着女人撒娇的是她女儿。
这不是第一次了!
没发表评论,她捏紧报告单快步离开。
“苏主任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呢?”
“太累了吧!毕竟是眼科专家,一天接诊那么多病号还得上手术台!”
“听说苏主任有个女儿,但是丈夫是谁啊?好神秘啊!”
……
苏望舒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目光死死的盯着报告单。
记忆力会慢慢下降,最多只能维持24小时以内甚至是更少。
视力、听力、身体平衡能力也都会下降,若是不早期干预,不超过半年她就会像个傻子。
她做错了什么,要得这样的病?
良久,她忽然笑了。
医院里哪个病人不是这种心情,她又不是例外。
长叹一口气,她准备离开,就接到急诊的电话。
“苏主任,急诊来了个车祸伤者,玻璃刺进了眼球,情况很危急!”
“立即拍片子,我现在就去手术室!”苏望舒说完,将报告单放进抽屉里,疾步前往手术室。
回到家快九点了。
张嫂看她脚步匆忙,忙问道,“太太,您这是又有手术了?”
苏望舒脸色有些苍白,微一点头,“砚清和瑶瑶回来了吗?”
张嫂回,“先生在书房,小姐在画画呢,我已经给她洗完澡了,您别着急了。”
苏望舒上了楼,来到儿童房。
房门留着一道缝隙,沈乐瑶的声音传了出来。
“轻轻小姨,我好想你啊!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啊?”
“真的吗?明天你真的带我去游乐场吗?那我要玩过山车!妈妈都不让我玩这种刺激性的项目!说什么小孩子玩对大脑不好会做噩梦。”
“轻轻小姨说得对,这是勇敢者的游戏!”
“想你哦,拜拜!”
苏望舒知道沈乐瑶在给苏轻轻打电话。
她敲了下门走进去,就看到沈乐瑶急忙将电话手表藏在枕头下面。
她小眉头一皱,“我还没说请进,妈妈怎么就进来了?这是不尊重我的隐私!”
苏望舒说了声抱歉,温声问,“瑶瑶在给谁打电话呢?”
沈乐瑶眼神有些闪烁,“没有呀!我是明天的早间播报员,要给全园的小朋友做广播,我刚才在练习呢!”
苏望舒沉默了下,沈乐瑶对她再一次撒谎了。
“瑶瑶,那你给妈妈表演一遍好吗?”
沈乐瑶拒绝,“我好困要睡觉了,妈妈也回去休息吧!晚安,妈妈。”说着,她躺下侧身背对着苏望舒。
苏望舒看着她对自己的态度,抿紧了嘴唇。
她告诉自己瑶瑶是自己生的,女儿总会和妈妈心连心的。
做好自我安慰后,她抬手关壁灯时,视线落在床头柜放着的画上。
画纸上画的是三个人,沈乐瑶画出了精髓,很轻易就能看出这是她看到小护士手机里视频的一幕。
旁边还写着:幸福的一家三口。
苏望舒脸色倏地一白。
这时,沈乐瑶转过来看到苏望舒紧盯着画,她心虚的眨眨眼,“妈妈,我画的爸爸、妈妈还有我。”
苏望舒笑着问,“妈妈头发是直的,你画的是卷发。”
沈乐瑶撒谎,“因为我觉得妈妈要是卷发就会更漂亮。”
压下心中的失望,苏望舒给她一个晚安吻,“晚安,瑶瑶。”
关上灯,她匆匆离开了儿童房。
门将要闭合的时候,她听到沈乐瑶小声说,“轻轻小姨,刚才吓死我了,妈妈差点就发现画上的人不是她……”
苏望舒将门合上,完全隔绝了沈乐瑶的说话声。
她回到房间,从包里取出笔记本,记下今天发生的所有事。
她的记忆有了衰退迹象,对于近三个月认识的人和发生的事情印象不深了。
她要记下来,万一以后记忆力更差,看一看笔记就会提醒她。
记完后,她将本子放回包里。
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她洗澡吹发躺到床上,伸手关上壁灯。
室内陷入一片昏暗,她却毫无睡意。
那个视频在脑海中无限循环,还有女儿的话让她心酸。
一个念头横亘她脑海中——离婚!
可她的女儿才五岁,父母离婚对孩子来说太过残忍,而且她希望发病之前可以多陪伴女儿,这个念头立刻就被她压了下去。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六年了,只听这声音她就知道是沈砚清。
脚步声渐近,床垫下陷,男人清冷的气息传来,是沈砚清独有的味道,他应该在书房的浴室洗过澡了。
两人之间隔着一人的距离,冷漠又疏离。
这是他们结婚六年来的相处方式。
他们之间的夫妻生活都少得可怜,只有在沈砚清喝多的时候才会怜爱她。
苏望舒终究没忍住,半晌后问道,“砚清,你和瑶瑶晚上和谁吃的饭?”
黑暗中,房间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沈砚清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与你无关。”
男人嗓音冷淡,透着距离感。
苏望舒心脏倏地一疼,“网上到处是你们一起吃饭的视频,奶奶要是看到了……”
沈砚清喉间溢出一声嘲讽的笑,“所以你刚才在明知故问。苏望舒,别用奶奶来压我。娶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大的让步,每次都用这种手段,很烦。”
“我没有用手段。”
苏望舒解释,男人沉声打断,“安静些。”
她侧眸看去,男人背对她。
月光透过窗帘窄缝照进来,她能看清男人宽阔脊背的轮廓。
这个男人,她的丈夫,她很想将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诉他,他知道后会不会陪她一起面对病魔?
她刚想要开口,手机振动声打破了宁静的夜。
身后男人传来温柔的声音,“嗯,别怕,我现在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