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南临时有会议,实在抽不出空,他委托我道歉。”叶太太将照片搁在桌上,“我带了他的照片。”
陆夫人见过叶家的大公子,傅染没见过。
的确仪表堂堂,和陆远舟的气质相近,又略有区别。
叶家大公子当过陆军作战兵,常年训练皮肤晒得健康的蜜色,发茬剃得很短,深色系的皮面大衣,炯炯有神望向镜头。
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钢铁纪律的做派。
是硬汉挂。
“景南?”男方放了鸽子,陆夫人已经不高兴了,结果名字都不对,“不是小公子景文吗?”
叶太太很坦然,“怪我没问清楚,我小儿子景文有女朋友了,大儿子景南是单身。”
陆夫人神色凝重,“我记得他去年订婚了。”
“是订过婚,女方的长相学历什么都好,可惜是私生女,她母亲死了才认祖归宗的。叶家一开始蒙在鼓里,后来了解内幕了,退婚了。”
叶太太提起那段婚事,一脸的不悦,“外室上不得台面,私生女只能配私生子,配不上原配的子女,这是规矩。”
傅染在一旁清洗茶杯。
豪门有鄙视链,私生子女是垫底的,一些传统的高门大户宁可娶平民女,不娶私生女,家风不正。即使嫁娶,也不办婚礼,不入族谱,要多轻视有多轻视。
叶家有得是钱,不在乎钱了,在乎名声,儿媳的门槛儿必须是原配的女儿。
“景南和染儿相差十岁...”陆夫人有顾虑,“他比远舟还大一岁呢!”
叶太太不甚在意,“我先牵个线,聊不聊得来是他们自己的缘分了。”
“染儿确实是独生女,但她的情况...”陆夫人欲言又止,“叶董同意吗?景南毕竟是长子。”
叶太太品了品茶香,“我和老叶没意见。”
陆夫人察觉到关键,“那景南呢?”
“他的婚姻叶家做主。”
傅染斟完茶,乖巧落座。
长子、长媳、长孙,是豪门最尊贵正宗的一脉,将来要继承家业,必然千挑万选门当户对,她是不够格的。
叶太太捧高她的唯一原因,是冲陆家。
又摸不准她在陆淮康夫妇心中的分量,所以大公子没露面,叶太太打头阵,探个底细。
“染儿,改日和景南见一面?”陆夫人试探她口风。
傅染抿了抿嘴角,不好明着拒绝,显得太不识抬举,“我平时上课实习,没有休息日,怕耽误了叶先生...”
“你几点下课,在哪上班,景南如果有空,他可以去接你。”叶太太笑着,又将话题抛给陆夫人,“染儿模样好,你们两家又有交情,为什么没考虑她当儿媳?”
仿佛有一只粗糙的大手掐住她,傅染猛地坐直。
陆夫人听了天大的笑话一样,赶紧挥手,“染儿是远舟的妹妹,从小看她长大的,远舟没那念头。”
傅染蜷了蜷手指,却僵得厉害,几乎无法弯曲。
耳畔反反复复回荡着——他没那念头。
她也知道。
可多多少少刺疼了一下。
万幸。
她及时刹车,回归原位。
没有陷得太深。
席间傅染总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她,后背凉飕飕的,像在火堆里滚了一遭,又在冰窟窿里泡,一阵冷一阵热的发毛。
她望了一眼对面包厢,陆远舟很绅士帮女人剥了鱼刺,鱼肉完整放在餐盘里,女人笑得温顺,他夹什么菜,她吃什么。
在尽力迎合他。
他也专注。
傅染松了口气,是自己太敏感了。
陆远舟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顾及别人。
傅染吃到一半去了包厢内的洗手间,再出来时多了一个人,秦商。
秦商是体育特长生,学校数得上名号的富二代,傅染和两个同学在他家的企业实习,秦家早已实现了财富自由,不过到陆家面前,照样卑躬屈膝的。
他们那圈子的顶层富商,都没资格混陆家的圈子。
秦商怔怔地发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傅染,搞不明白身份也没敢贸然打招呼。
“秦家的工厂做得不错,我有印象。”陆夫人忽然和他说话,他仓促回过神,胳膊肘撞了傅染胸口。
傅染正要倒茶,一壶茶水泼在了衬衫的前襟上。
“没烫到吧?”陆夫人皱眉。
“没有,水是温的。”她拿了纸盒,背过身去收拾。
陆夫人最不喜欢毛躁冒失的年轻人,表情不大好看。
衬衫薄透,水浸湿后,内衣的半弧形状和颜色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