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欢搅拌白粥的动作一僵。

“我在您眼里，不是睡这个就是睡那个？”裴少衍开始耍浑，他极少耍浑，一耍，裴夫人准没脾气。

可往往他耍浑，是猜对了，欲盖弥彰。

季欢捏紧了勺柄，看着碗口的米浆愣神。

“真过夜了？”裴夫人非要问出个答案，“欢儿，关家的小姐是在他房间待了一夜吗？”

“您在我身边安插了情报员啊。”裴少衍似是无奈，又好笑，“怪不得她吞吞吐吐，是受您的指使。”

“欢儿不会撒谎，她什么也不瞒我。”裴夫人怜爱拉着季欢手，托付给他，“等我和你父亲回苏州定居，不管你娶了哪家的，姑嫂合不合得来，你必须照顾好欢儿。”

“您可以带她去苏州。”裴少衍冷言冷语，不肯接受托付，“傅家不是要移居南方吗？”

季欢的手在裴夫人掌中颤了颤。

“傅宴琛的公司在北方，他移居不了。欢儿命苦，没个撑腰的好娘家，她以后倚仗你当哥哥的了。”

裴少衍唇边浮起一丝笑，不深不浅，不喜不怒的，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欢儿，这么多汗呢？”裴夫人好奇，摊开季欢手心，湿汪汪的一片，“热了？”

她心神不宁，眼神也躲躲闪闪，“是热。”

“你从小贪凉，冬天偷偷吃冰镇西瓜，有一年你肠炎...”裴夫人一边念叨，一边去开窗户。

裴少衍沉默注视季欢。

不知是因为那句照顾好欢儿，还是因为生气她替裴夫人查岗他。

总之，他沉默得厉害。

裴夫人心疼裴少衍的伤不方便，要喂他喝粥。

“您歇息吧。”裴少衍轻描淡写婉拒了。

“你别抻裂伤口。”裴夫人把粥碗交给季欢，“欢儿，你喂他。”

季欢不情不愿接过碗。

她的不情愿，裴少衍看在眼里，却没出声。

“我去收拾书房，你爸爸今天回家。”裴阳华夫妇极其恩爱，每次出差视察，裴夫人惦记的茶不思饭不想，裴阳华一回来，她眉梢眼角全是喜色，“欢儿在家吃饭，你裴叔叔给你捎礼物了。”

裴夫人起身出去。

季欢站着，裴少衍半倚半坐，饶是他姿势矮了一截，气势上十足的压迫感。

他在人前，是一副模样，在人后，又是一副模样。

属于一个男人侵略的眼神和气息。

“给我垫个枕头。”

季欢在他腰后塞了一个枕头。

“你自己能喝吗。”她捧着碗。

窗外在刮风，一阵阵吹入房间，裴少衍略沙哑的嗓音混在风声里，“我母亲不是让你喂吗。”

季欢舀了一勺，前倾挨着他，他目光落在她胸前垂荡的长发。

发梢晃来晃去。

裴少衍抬手撩开一缕发丝，捋到她身后。

指节蹭过耳朵，一点点粗糙和烫，她一僵。

“放床头吧，不饿。”男人拿起枕侧的书，漫不经心翻了一页。

季欢放下碗，“你趁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