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婉克制着发抖的身子：“不，我，我没有……”
云浅月的话太诛心，她骑虎难下。说出真相的话，她打脸了三皇子，还让燕家背上一个富可敌国的招人嫉恨的名声，不说出真相的话，又表明她包藏祸心在故意抹黑云府！
江珩不忍她被云浅月为难，正打算开口，不料却听燕婉说：“我平日里鲜少喝到好茶，错把次品茶当贡茶了，还望五小姐不要见怪。”
云浅月被她这副矫揉造作的模样恶心得快吐了，拿话刺道：“你见识少，我不怪你。”
燕婉没想到云浅月居然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种羞辱人的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显然是挂不住了。
“云浅月，枉你身为世家贵女们的典范，说话竟是如此的不知礼数！”
云浅月看向为燕婉出头的女子，顾蔓儿。
在云府尚未出事时，顾蔓儿总是上赶着和云家的小姐们攀关系。
云家六小姐云蔷视她为好友，对她推心置腹。
在云家出事后，顾蔓儿不仅和云蔷断了来往，还在外面败坏云蔷的名声，云蔷为此大病一场。
“我哪句话不知礼数了？说她见识少？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说？说她学富五车、才高八斗、高见远识？顾小姐，你们顾家需要讨好燕家，我们云家可不需要！再说，云家儿女一身傲骨宁折不弯，做不出那等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事！”
“你你，你欺人太甚！”顾蔓儿被云浅月直白的话说得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地说道，“这就是你们云家的待客之道？！”
云浅月冷笑道：“君以路人待我，我必路人报之。君以草芥待我，我必仇寇报！”
云家虽然正值多事之秋，却也不是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
“五小姐，蔓儿只是心直口快，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她吧。”
“当然，我从不与狗计较。”
“云浅月，你——”
“我怎么了？你们来云家撒野，还想我给你们脸？”
席间的哄笑此起彼伏，燕婉的脸红得滴血，又羞又怒，盯着云浅月的目光里带着仇视，像是要杀人般。
云浅月不等她说话，转身回到席位上，神情坦然地接受着众人打量的目光。
燕婉刚回到席位就被嫡姐燕灵劈头盖脸地一阵骂：“燕婉，你想出风头出疯了是吧？！你自己有几斤几两你不清楚？就你那点儿能耐也有脸显摆？瞧瞧你做的好事，让我的脸都丢光了！”
“大姐，我知道错了。”
燕婉低垂着的眉眼遮住眼底的阴翳。
盯着席间动静的管事见她们已经各自回到席位上，连忙吩咐人上菜。
青衣丫鬟们捧着食盒鱼贯而出，很快，膳桌上摆满菜肴。
云浅月看到鱼片，脑海里又浮现出妹妹被凌迟的场景，眼里掠过嗜血的光芒，脸上的表情既冷酷又疯狂。
“五姐姐，你尝尝这个。”
云萱见她盯着鱼片，用公筷夹了片生鱼片放到她碗里。
“谢谢七妹。”
云浅月道谢，将眼底的杀意掩藏起来。
生鱼片切得薄如蝉翼，冰镇过，闻不到腥味。
但云浅月嚼着，却十分痛苦。
这一片片沾着虾酱的生鱼片像极了妹妹被削成片的血肉。
喉咙里火辣辣的痛，心脏也痛！
不过，痛些也好，这是对她没有保护好妹妹的惩罚。
牢牢地记着这种痛，时刻谨记着要保护好妹妹！
云浅月自虐般地吃着生鱼片，每嚼一口，嘴角都会上扬，浮现出诡异又悲壮的笑容。
宇文烨的视线落在云浅月身上，带着意味深长，这位五小姐似乎与他所了解的有些不一样啊。
……
云老爷子云元霖皱着眉头听着大管家的报告：“你说，燕家那女娃儿挑起事端，被阿月化解了？”
“五小姐化解了危机，还嘲笑燕婉，说她见识少。”
“但那茶的确是贡茶。”
“五小姐当着众人的面泡茶，冲泡的时候并没有出现三起三落的现象，真好奇五小姐是怎么做到的。”
云元霖眼里闪过几分深思：“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走，我们过去看看。”
……
用膳期间有人提出来玩行酒令，云萱叫人将她的象牙花名签子拿来。
雕刻着山水图的玉石签筒里面装着象牙花名签子，每支签子上画着一枝花，共有百支，象征着百花齐放。令签上刻有各式各样的玩乐方式，如吟诗作对、弹琴唱曲等等，签子上也言明了一系列惩罚方式。
在座的都是年轻的男女，自然爱热闹。
“我一个大老粗唱什么小曲啊！”
“哈哈哈，我作画一副。”
“罚饮三杯，同桌同姓之人陪饮两杯。”
云浅月面带微笑地看着席间热闹的场景，将众人的表现尽收眼底，盘算着哪些人值得相交，哪些人需要远离。
突然像是有感应一般，云浅月转头朝左边看过去，便看到宇文烨那双浸润着星光月华的深邃眼眸。
云浅月微怔片刻，随后落落大方地举杯，冲他嫣然一笑。
他们两人举杯对饮相视而笑的场景落在江珩的眼里，江珩愤懑不已，拿起酒杯往嘴里灌酒。
“江世子，你这是怎么了？”同桌的人问道。
江珩淡淡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糟心事罢了。”
江珩时不时地看向云浅月，偶尔和云浅月目光接触，发现云浅月的目光里充满了冷漠和疏离。
他想不明白，明明前段时间还笑着和他谈论诗词的云浅月今天怎么就好似变了个人。
与江珩同桌的纨绔子弟们喝多了酒，酒劲上头后，不依不饶地问道：“什么事儿啊，说来听听，哥儿几个给你出出主意。”
“美人儿对我的态度好像变了。”
“啧，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原来是为女人烦恼啊。江世子，这女人啊，最喜欢欲擒故纵的把戏了。”
“女人的情绪就像六月里的天，说变就变。今天对你满腔热情，明天对你爱答不理。”
“江世子，是哪家的小姐啊，居然敢对你使小性子？”
听到他们的话，江珩笑而不语，但心里却有了计较，隐晦地看向云浅月所在的方向，目光里满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