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楠奚。”傅母快步走过来,一把推开她,护住傅文菲,“菲菲是不是疑神疑鬼,你去医院抽血,结果一出来什么都清楚了。”
楠奚接连倒退几步,勉强稳住身形,心却晃荡得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她察觉傅母态度变了,以前纵容傅文菲,对她有孕实则半信半疑。
偏偏这个档口,沈瑾尧反悔了,五分怀疑直接窜升九分。
楠奚知道这次不能善了了。
她微微打个颤,“妈妈,我是您养的,脾性、观念,人格都是您塑造的,您教我自重自爱,教我人要有尊严,您最了解我的,现在不信我了吗?”
傅母沉默。
她的沉默不像心软怜惜,更像是一种体面默认。
默认楠奚这次必须抽血,以此证明跟沈瑾尧毫无关系。
楠奚十指全蜷在一起,死死抠住手心,目光越过傅母,看向餐厅门口的男人。
傅司辰似乎也赞同,视线隔空交汇,他一对浓黑的眉宇下,眼睛锐利幽深。
楠奚从未指望过他会站在她这边,可今天没有第二条路,任何微末的希望,她都必须抓住。
“傅司辰。”她颤声喊,“你说过信我,这话还算数吗?”
静默数秒。
楠奚心如死灰。
傅司辰走过来,铁铮铮的神色冷峻又淡漠,“沈瑾尧找法源寺大师出面,以半年内没有适宜日期为由,推迟婚事,你知情吗?”
楠奚眼皮狠狠一跳。
权贵名门最讲风水,注重命理。日期不合这件事可大可小,感情坚固的自然不怕。要是不坚固,再遇上一方想反悔,拿这个借口先拖延,拖延到大众都默认了,退婚顺理成章。
沈瑾尧这个举动,不论出自什么目的,她是一点沾不得。
“我该知情吗?你出尔反尔不信我,总相信自己吧,我昨天从医院回来,一直在全家人眼皮底下,我像是知情吗?”
傅文菲恨恨,“你要是没作怪,为什么不敢验血?”
“谁说我不敢验。”楠奚扭头,“我要不敢验,就不会答应体检,可这次算什么?医院人多眼杂,一旦传出去,傅文菲你考虑过傅家的颜面吗?”
楠奚竭力定神,观察傅司辰和傅母的脸色。
傅司辰老辣,喜怒不辨,傅母却是有些迟疑。
沈瑾尧本是楠奚的未婚夫,当年订婚没多久变成傅文菲的。圈子里已经议论纷纷,至今不忘。
假若再传出沈瑾尧推迟婚事,楠奚紧接着去医院验孕。
前后串联,绝对是重磅的猛料。
古往今来,艳闻越错综复杂,越涉及禁忌血亲,就越吸引人。
傅母现在即便不冷静,也能想到会传成什么德性。
楠奚及时抓住这丝迟疑,“再者,现在抽血和三天后体检没区别。没必要赔上傅氏集团的口碑,一旦掀起舆论,影响股价,董事局利益受损,届时群起为难爸爸和傅司辰,你替他们出面稳定?”
“你危言耸听——”傅文菲卡壳,她在口舌上一向斗不过楠奚。
傅母显然被说动,一家主母再偏向女儿,也不能赔上家族。
她转而看向傅司辰,只有哥哥,每次都会无条件帮她,“哥哥。”
楠奚也看傅司辰,他这一刻眼神奇异,双瞳浓亮,饶有兴致地,意味不明的,看不懂却黏在她身上。
楠奚头皮发麻。
再回神,他面色已然全部冷硬,声音也冷硬,仿佛她刚才是个幻觉。
“心理学上有一种现象,一个人突然大义凛然,占据道德高地裹挟他人意志时,要么是真的高尚无私,要么是极端心虚,你是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