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夜后,上京最大的青楼烟雨楼里衣香鬓影,竹音靡靡,一派奢糜景象。
今日是烟雨楼竞选花魁的重要日子,上京纨绔子弟差不多都来齐了,整个烟雨楼人满为患,好不热闹。
二楼雅阁里,梁靖怀搂美人,一面看着楼下群芳竞技,一面提壶畅饮,凤眸惺睇,已是半醺状态。
兴致正酣时,房门从外推外,随从长亭从门外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主子,楼下有人求见。”
长亭揭开盒盖,露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块墨色绣龙纹的锦帕。
梁靖一眼认出,这块帕子是昨日厢房完事后,他拭完身子随手扔弃的那一块。
长亭朝楼下大堂偏角处一指,梁靖看到了一身男子装束的洛茵。
彼时,她独自坐在角落里的方桌前,眸光切切的朝雅间这边看过来。
梁靖收回目光,神情微寒:“不见!”
长亭捧着盒子犹豫道:“主子,听闻洛家这两日一直在找那个婢女,属下猜测,她是怕事情败露,想请你出面了结此事。”
梁靖如何猜不到洛茵求见他的目的,勾唇漠然一笑:“关我甚事?!我与她早已两清!”
“将帕子烧了,盒子扔还给她!”
长亭得令,当即将帕子放进炭盆里焚烧掉,又差人下楼将空盒子还给洛茵。
洛茵接过盒子,听到那下人的回话,抬头望了眼雅间的方向,尔后起身走了。
大堂里人实在太多了,挤都挤不开,洛茵要逆着人流往门口走,走得委实艰难。
她身子单薄,被挤得东倒西歪,有些下流之徒,见她生得白净好看,竟使暗手往她身上摸,洛茵咬牙护住胸口,可腰臀之间,还是被人揩了好几下。
梁靖冷眼看着,无动于衷。
不觉间,夜已深,夜雨悄无声息的下起来。
梁靖花三千两白银买下新花魁头夜,却突然一下子没了兴致,转身离开了烟雨楼。
一出门,他就看到一道人影立在他马车旁。
恍若没看见她,他抬脚跨上马车,‘唰’的一声放下车帘,冷声吩咐:“走!”
长亭也看到了洛茵,不由惊讶她竟没走,还一直等在这里。
正在他准备开口劝她离开时,洛茵却紧随梁靖的后面,爬进马车。
长亭怔住了……
马车里,梁靖看着跟进来的洛茵,寒眸涌起怒火,“滚!”
洛茵无视他的怒火,淡然道:“等我说完,自然会走。”
不等梁靖开口,她徐徐说道:“原说好两清的,如今我贸然找来,确实是我不对,但想必殿下也知道我找来的原因……”
“求殿下出面解我之围。只要此事一了,我绝不再出现在殿下面前。”
梁靖冷嗤出声:“本王为何要替你解围?”
洛茵早已料到他会拒绝,她望着他,一字一字从容道:“厢房一事,虽说是我主动,但也正好如了殿下所愿。因为殿下志在东宫,并不想看到砚王娶洛家之女,与洛家联手。”
“殿下高洁,自是不愿与我这等粗鄙之人沾染。所以殿下希翼的,是由我出面搞砸这门亲事,坏了洛家与砚王的联姻……”
“我不敢阻殿下前程。但我却要活命,所以求殿下解我之围……”
洛茵说得很明白,厢房的事,虽说是她设计在先,但梁靖并非完全无辜,他也有他的目的。
如今她失了身子,与砚王的婚事自然作罢,他目的达成。但如今因婢女的事,危及她的性命,他就不能袖手旁观!
言语看似恳求,实则暗含要挟,梁靖听后,眸中瞬间涌上杀气。
可洛茵却从容的望着他,毫不惧他神情间的阴鸷厉色,静候他的回复。
她仰头看着他时,额前的雨珠顺着脸颊一路下滑,落入衣襟,消失不见。
男人蓄含杀气的目光顺着那雨水,停在她的胸襟前。
因淋了雨,那里的衣裳早已与身子整整贴合,随着呼吸,起伏剧烈。
梁靖突然笑了。
心跳那么快,明明害怕极了,却偏要做出一副从容不迫、甚至运筹帷幄的模样,实在可笑。
倏的,他突然俯身上前擒住她的身子,冷冷笑道:“表妹冰雪聪明。此刻,你可猜到我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