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言冲到岑星身旁用手一扭她的衣领，跟拎小鸡仔似的，砸向一面墙。
岑星的后背当场痛到麻木。
顾墨言当时的样子，活像一只忿怒到要活生生地把人一口咬住放在嘴里撕碾的猛兽。
他真的怒了，眼底跳跃着不可遏制的怒火：“人都死了，连照片都不肯放过？你是在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岑星吓了一大跳：“如果我说自己没有这种想法，你会信吗？我只是想给她上一柱香。”
顾墨言下意识往旁边瞥了一眼，香头上的快要要消散的几缕烟气被他捕捉到眼底。
虽是如此，顾墨言仍是揪住她的衣领，和提牲口似的又提到自己面前，眼中怒火更盛，却是压低了声音地质问道：“以什么身份？你配吗！”
岑星尽力想安抚他的情绪：“是，我不配。你先别生气，奶奶还住在公馆，别惊动她老人家。”
顾墨言的气息凑近她，语气很是阴沉地说：“别拿奶奶吓唬我。我的房间四层隔音，别说是骂你，就算是弄死你，门外都不会有半点动静。”
顾墨言英俊的脸庞此刻是狰狞的，岑星心中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倾巢而出，化成了极致讽刺悲凉的笑：“你把侮辱我当成了乐趣，我却看见了你的恐惧！顾墨言，承认吧，在白小倩这件事上，你也恨你自己！”
男人的瞳仁明显暗淡了一瞬，只不过转瞬即逝。
岑星迎上了顾墨言厌恶的眼神，吐字清晰地说：“一年前那晚你的确喝醉了，只不过我们做到一半的时候你明明就清醒了很多，我哭着喊着求你停下，可你没有，这些我不信你都不记得了！”
当她把这个不愿提及的细节和猜忌说出口的那一刻，内心彻底崩溃了。
她盯着顾墨言，不想错过他每一个神色的变化，她想诈他，想弄清楚困扰自己的疑惑究竟能不能得到答案。
可是，除了最开始他眼底快到无法辩证的那一抹暗淡，再没有了。
顾墨言凝视着她，脚步缓慢往后退，拿走一套西装和破碎的遗照，连夜就离开了公馆。
岑星的后背贴着墙壁，一点点滑下去。十根手指插进自己的发丝之中，缓慢的，用力的挠着……
她告诉自己：岑星，坚持住。被顾墨言羞辱总好过让岑平生谋杀，等熬过了这一阵，一切都会好的。无论如何，你都要替那个不幸的孩子看一眼未来该有的太平和安稳……
早上八点，顾墨言叠腿坐在椅子上，望着落地玻璃窗后的北城。
敲门声响起的一刹那，他连人带椅转过身来，说了声：“进来。”
来人叫周明，从顾墨言把顾氏总部迁到北城那天起就一直跟着他。
周明拿了个厚厚的文件袋递给顾墨言，恭恭敬敬地说：“顾总，岑小姐的全部资料都在这了。”
顾墨言低头，伸手就拿过文件袋，松开袋口缠绕了几圈的白线，刷的一下抽出全部档案。
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认认真真的看完后，顾墨言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短短一年间，她的情史竟混乱到叫他一个男人都甘拜下风。
周明忍不住提醒：“顾总，医院的档案显示，她还曾经因为妇科问题而入院治疗过。”
顾墨言没有开口说话，从烟盒里拔出一支烟，放在鼻与唇之间深深嗅了嗅，一双眼紧盯着医院档案上的时间和诊断结果。
周明的心脏一阵紧缩：“顾总，我有个不太好的猜测，岑小姐可能是在帮她大伯做事，故意制造出和她大伯决裂的假象，目标也许是顾氏。她接近你，可能是个圈套。”
顾墨言阴霾的脸上忽的展露出一丝嘲讽地笑意：“如果真是这样，我倒觉得这游戏很有趣。”
“顾总的意思是？”周明有点摸不清他的心思。
顾墨言没有回答，修长的指节轻微地往门口指过去。
周明立刻不再多话，退身出去时将门带上。
顾墨言娴熟的将烟一弹，烟嘴就含在了唇上。
沉思间，姜浩来电话。顾墨言按下接听健就听姜浩‘嘿嘿’笑了声道：“言哥，那个美人呢？上回喝多了没吃掉，要不今晚我们再组个局？”
电话那头，姜浩直切正题的语气明显暴露出他对岑星的兴趣。
是啊，她在女人中的确是出众的，身材玲珑有致，长相不媚俗也不算多清纯，是恰到好处的中间态。姜浩之前说她倾国倾城，其实一点也不为过。
要不然一年前的那晚，自己又怎么会在清醒后还不顾后果，像头恶狼一样扑在她身上，疯了似的不停冲撞……
“言哥，言哥你在听我说话吗？”姜浩还以为是信号不好，连番催问起来。
顾墨言回过神，从容不迫地说：“浩子，等我腻了给你送来。”
“呃，言哥的意思是？”
顾墨言不多做解释，只哑声回了句：“字面上的意思。”
顾墨言主动切断了这通电话，从通讯录里翻到了岑星的号码，将他获得的资料一页一页地通过彩信发送给她，并附加了一句：小姑娘，我会做个合格的玩家，好好陪你玩这场游戏。
岑星手机还是头一回响。
看见屏幕上显示信息的名字是顾墨言时，她的心莫名咚的一下。
纤细的手指点开了信件，当逐条看完顾墨言给她发送的内容之后，头皮一阵发麻。
所有的资料都不是真的，就连她孕检的记录都被换成了治疗妇科病。
是岑平生，是岑平生那个恶魔做的！
岑平生的动作比岑星想象中要快，纵横商场多年的他心思缜密，尤其注重细节。他在试图瓦解她的希望，将她打入无间地狱。
岑星手心生出细密的汗水，火速编辑信息，摒弃了繁琐的解释过程，她只问顾墨言一句：你信了？
很简短三个字，可字里行间中似乎有着某种强大的力量。
信息显示发送成功。她煎熬的等待那头的回复，几乎已经做好了最差的心理预设。
她紧握手机等顾墨言回复，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一小时后手机提示音才又响起来。
出乎意料的，顾墨言的回信看上去很平静：不重要，今晚九点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