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飞莺那边就不是很好了,她虽然很快地躲到了一个装衣物的箱子后边,却依旧被一支羽箭划伤了脸。
羽箭没毒,伤得也不重。
只是她是干这一行当的,脸蛋和唱腔就是吃饭的家伙式。
洁白无瑕的脸上多了一道狰狞的血口子,就算之后医治得好不留疤,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登台了。
不过秦湛顾连未晚都来不及,哪有心思去管什么何飞莺。
连未晚总算是缓过神来,虽然知道现在已经安全了,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
掌柜很快赶过来了,连连给秦湛赔罪。
秦湛却黑着一张俊脸,一言不发,拉着连未晚的手直接走了。
掌柜冷冷地看了眼旁边不断哭泣的何飞莺,冷声道:“我劝你还是省省眼泪吧,之后有你哭的。”
她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若不是何飞莺自作多情把秦湛请来这里,怎么会发生刺杀?
这样一来,何飞莺嫌疑最大,说不定会被当成细作,弄不好就要小命不保了。
即使最后查出这事和她无关,估计也得脱一层皮。
秦湛带着连未晚来到一个雅致的茶室坐着,要等外面排查,确定没有别的刺客才能离开。
整个凤至楼,这会早被定国公府的人围了个滴水不漏,里面的人也在一个个进行盘查。
紫檀木桌上燃着线香,烟直直地升起,让人心情宁静。
连未晚满脑子的疑问想要问秦湛。
为什么会被刺杀?
是否知道是什么人要刺杀?
思考了一会,还是决定保持沉默。
一个小小的连府都这么多事,整天闹得鸡犬不宁的,何况是定国公府。
知道得越多越危险,她并不想搅进这些事情里。
“你现在感觉如何?”
秦湛见连未晚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心中不免有些佩服,一个小姑娘遇到这种事情,竟然没有哭哭啼啼。
“只是受了些惊吓,现在没事了。”连未晚平静回答。
她上辈子死得惨烈,重活一世,早已不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了。
两人相对无言,都在思考地各自的事情。
半响,有人来报告,已经确认安全了。
秦湛把连未晚送到戏院门口,就去处理刺杀的事情了。
“小姐,你干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出来?”
阿秀在门口等了很久,要进去找连未晚,却被拦住不让进,在外焦急地等了好久。
“没什么,就是和掌柜是多说了几句。”连未晚不愿她担心,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那就好,方才还不让进,我还担心里面出了什么事呢。”
“能有什么事啊,走吧。”连未晚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对了,我们的茶点钱,秦公子已经付过了,省了一锭银子呢。”阿秀眉开眼笑地。
连未晚顿了顿,秦湛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出了这样的事,她也没心情逛了,直接就回连府了。
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秦湛一个纨绔子弟,不但会武功,而且一个人就挡开了那么多箭,还把她护得好好的。
难道是一个隐蔽的角色高手?
不过生在那样的家庭,看个戏都被刺杀,能活到那么大,定然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连未晚想起今日穿着绛色衣袍飘扬的秦湛。
不得不说,保护自己那个游刃有余的样子,真的很帅。
连未晚摇了摇头,摒弃掉脑子中的胡思乱想。
那个纨绔子弟有什么帅的,虽然今天他是救了自己,但一切都因他而起,自己白白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不说,之前他还讹了自己一百两银子呢?
连未晚迷迷糊糊的想着,慢慢进入了梦想。
梦里,她在从前的庄子后山采药,有人一箭射烂了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株很珍贵的药材,却反口污蔑她吓跑了他的野物。
那人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仿佛画中人。
她却一直看不清他的脸,依稀只听到那不可一世的语气,很像秦湛……
——
连未晚歇了一天,心里依旧惦记着莲峰居士那出戏。
隔日特意去了书肆。
一进门,书肆的老板就问道:
“小姐要找什么书?”
“我想看看话本子。”连未晚就想看看古代的言情小说。
“就在那边的第三个架子。”老板指了指里边。
连未晚走到书架旁,书叠放在一起,线装的书脊没有写书名,只能凭自己感觉选书。
随便抽出一本,叫《琼花记》。
翻开一看,太文绉绉了。
连未晚看起来太费劲,放回了原位。
又抽出了一本,封面写着《春嬉图》。
还是本图画书吗?
连未晚一打开,眼睛都看直了。
上面是两个工笔画的小人,没穿衣服在做羞羞的事情。
这……这是能放在书肆里卖的吗?
连未晚心中震惊,心里想着快放回去,手却不自觉地翻了一页。
“连小姐这是上次在方府看得还不够吗?”
秦湛的声音如鬼魅一般出现在连未晚耳朵旁。
“我没有!”连未晚吓了一跳,立刻合上了书。
怎么去哪都能遇到他呢,真是阴魂不散!
“想看就买回去看,在这里若是让别人看见了,可不好。”秦湛调笑道。
在书肆看秘戏图,连未晚果然不是寻常的女子。
他刚刚路过书肆门口,看到阿秀站在门口和旁边的小摊贩说话,就知道连未晚在里面。
连未晚无力再解释,自己在秦湛心中,俨然已经是个不正经的色胚子了。
连未晚将那本书放回书架上,往前走了两步,尽量淡定地闲话家常道:“秦公子怎么会来书肆这种地方?”
“自是和你一样。”秦湛眉眼微挑,戏谑道。
“我拿错了,这是第一次看。”连未晚苍白无力地解释。
“我信了。”
连未晚满脸通红地转过脸,想要和秦湛再辩解几句。
脚下一个没站稳,身子向后倒。
她慌忙地就抓住秦湛的衣领,对方伸手去扶连未晚的腰。
两人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秦湛撑着手肘架在了连未晚身上,两人的脸近在咫尺。
心瞬间凝滞了。
连未晚定定地看着他好看的双眸。
仿佛还能听到对方砰砰的心跳声。
秦湛看着连未晚嫣红的樱桃小嘴,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连未晚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回过神来,推开秦湛站了起来。
“咳咳咳。”连未晚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裳,一边清着嗓子。
秦湛觉得自己脸颊发烫,自己纵横欢场多年,竟然第一次有了害羞的感觉。
他随手拿了一本书,胡乱翻着,假装在看书。
连未晚脸颊发烫,也随便抽了一本书,给脸颊扇着风。
无意间一瞥,瞬间愣住了。
竟然是《西厢记》,署名还是莲峰居士。
连未晚立马没有了方才旖旎的心思。
前日在凤至楼遭遇刺杀之后,连未晚就不敢轻易去打听这件事情,就怕不小心惹祸上身。
没想到随随便便在一间书肆就能找到他的书。
翻来略略看了一下,故事情节就是王实甫的《西厢记》。
连未晚也没心思再搭理秦湛,连忙又拿了一本,还是莲峰居士,《窦娥冤》。
该不会这个莲峰居士也是现代穿越过来的人?
连未晚心中不知是喜是忧。
莲峰居士是南唐后主李煜的号,是她前世未婚夫最喜欢的诗人。
连未晚忽然想起了自己被海浪淹没的时候,似乎看见他和表姐也坠入了深海……
难道这渣男贱女害死自己后,也死了?穿越到这里了?
不,不可能,连未晚甩甩头,否认自己这个疯狂可怕的想法。
穿越的概率肯定比被流星砸中还小。
可是实实在在地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而且发生和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
“发生了何事?”秦湛看着连未晚面上变了又变,表情变得凝重。
“没什么,这个故事太悲伤了。”连未晚随口回答,心绪翻涌。
秦湛见连未晚对自己说话心不在焉,一把抢过她手中的书。
看见书上的名字,俊眉一皱,就把书丢在书架上:“悲伤就不要看了。”
“那我就先走了。”连未晚说完,也不管秦湛,就六神无主地往外走。
若是真是自己想的那个人,那就大事不妙了。
穿越过来也不过才一个多月。
古代的传播速度如此缓慢。
普通的话本子作家,就算是写得再好,走红也需要一段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能传播到这个程度,定然是本身有钱也有权。
这样的话,到时他捏死自己还不就是捏死一只蚂蚁。
自己要从长计议,隐住自己的身份,好好谋划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