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了口气，屈膝行礼：“皇上。”

萧娇娇面露喜色，快步走到裴怀身边：“怀哥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裴怀纵容的由着她抱住了自己的胳膊，一开口虽然是教训的话，语气却十分轻缓：“这是宫里，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不许胡闹。”

萧娇娇一吐舌头：“好嘛好嘛，皇上。”

她后退一步，煞有介事的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可这礼却只行到一半就被裴怀抓着胳膊拉了起来：“在朕面前，不必多礼。”

萧娇娇高兴起来，却不过一瞬，脸就拉了下去，扭开头不肯再理会裴怀。

裴怀失笑，好声好气哄她：“这又是怎么了？”

萧娇娇看了一眼沈袅：“还不是你的人，当众给我没脸。”

“哦？”

裴怀脸上浅淡的笑慢慢散了，目光落在了沈袅身上，自她肿胀的脸颊上一闪而过，眼神微微一凝，却又一次笑了起来：“她怎么得罪你了？”

萧娇娇大约也是心虚，哼哼唧唧不肯开口。

皇帝便看向沈袅：“你说。”

沈袅没有抬头，声音清晰平稳：“娘娘初入宫，大约不知道乾元宫中人不必跪拜后妃，故而见奴婢只行屈膝礼，便生气了。”

裴怀看向萧娇娇：“是这样吗？”

萧娇娇当年亲眼瞧见他如何爱护沈袅，唯恐他为此生气，再次抱住了他的胳膊：“她如今不过是个宫婢，我让她跪一跪有什么不可以？”

四下寂静，裴怀迟迟没开口。

萧娇娇的心不自觉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却不等看见人，耳边就响起一声轻笑：“这点小事也值得生气？”

他目光一扫沈袅：“你想让她跪，让她跪就是。”

沈袅一僵，刚才挨了巴掌的脸忽然热辣辣的疼起来，疼得她一时竟没能做出反应。

裴怀的声音却在这短短的沉默里冷了下去：“怎么，你连朕的话都不听？”

沈袅陡然回神，指尖不自觉地抠了抠掌心，这才垂下头提起裙摆跪了下去：“不敢，奴婢……拜见惠妃娘娘。”

萧娇娇眼底得意一闪而过，却仍旧噘着嘴：“我还是没消气怎么办？”

裴怀宠溺地摸摸她的头：“那你想如何？”

萧娇娇斜昵着他：“我要如何便如何？你舍得？”

似乎是被这句话逗笑了，裴怀扯了下嘴角，满眼嘲讽：“区区一个宫婢，朕有何舍不得？”

“那你昨天晚上怎么放着我不宣召，却传了她侍寝？”

萧娇娇倒是无所顾忌，当着满院子宫人的面就将这种话说了出来，裴怀却并未怪罪，只是无可奈何似的笑了：“你呀你，朕昨日不过是饮了酒，怕失了力道弄伤你，才拉了她来凑数。”

他戳戳萧娇娇额头：“一个床榻上的玩意儿，这也值得你生气？”

萧娇娇被她戳的缩了下脖子，睁着圆溜溜的杏眼看他：“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我不生气了，”萧娇娇破涕为笑，“至于她……”

她端着下巴看了一眼沈袅：“就让她在这里跪着反省吧，让她记住自己的身份。”

裴怀仍旧十分纵容：“好，你高兴就好。”

他看向沈袅，脸上的神情瞬间冷了下去：“惠妃的话，你可听见了？”

沈袅慢慢直起身体，指尖紧紧绞着袖子：“敢问惠妃娘娘，宫规三百，奴婢犯了哪一条，要受这般惩处？”

萧娇娇被问住，她欺负沈袅不过是仗着两人身份有别，真说起来错，确实没有。

她小声喊了句皇上，想要就此作罢，毕竟她也不想当着心上人的面咄咄逼人。

裴怀却仿佛没听见似的，径直自她身边走了过去。

他屈膝蹲下来，抵着沈袅的下巴逼她抬头：“既然知道自己是奴婢，那就该明白一件事，主子想罚你就罚你，不需要理由。”

沈袅双手骤然攥紧，眼底涌出鲜明的愤怒：“皇上是想罚奴婢，还是想拿奴婢做筏子来替惠妃立威？”

裴怀微微一默，随即笑开来：“有什么区别？从新妃入宫那天起，你不是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吗？”

看出他在故意为难，沈袅抿紧了嘴唇再不肯开口。

粗糙的指腹自她受伤的嘴角抚过，裴怀语气轻缓低沉：“委屈了？”

他似是觉得十分可笑一般，嗤笑出声：“那你猜猜，当年朕站在你沈家门外，一等几个月的时候，委屈不委屈？”

一句话直戳心口，沈袅动了动嘴唇，又想解释了。

裴怀却在此时站了起来，声音冷酷又嘲弄：“这种日子以后多的是，忍得了就忍，忍不了……你身侧有柱子，御花园有池子，可以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