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蓁蓁几乎是在被吵醒的瞬间，就伸手护住了汀汀，眼睛望向小蝶。

“嘘，轻声些，就算动家法，也打不死他。”

臭男人今天敢摔门，明天就敢摔她。

他是大长公主的亲儿子，哪怕她这个做儿媳的不去求情，想必大长公主也不会把他怎样。

小蝶忙不迭地点头走过来。

“说说，怎么回事？”曲蓁蓁坐在那没起身，手中无意识地揪着绣帕。

小蝶嘴里倒豆子似的，小声把没说完的话噼里啪啦倒了出来。

“奴婢听大长公主院里的青花说，侯爷提着长枪冲进文国公府，一枪把他们家嫡孙给挂在了高墙上，取都取不下来。”

“这都不算，侯爷还不让他们家下人靠近，放话说他单单这样已经算是仁慈，应小世子会不会摔个稀巴烂，全看天命，把文国公气得差点没昏过去。”

曲蓁蓁也没想到自家相公这神来一笔，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啊，”小蝶噗嗤一笑，“应小世子生生吓得尿了裤子，被那雪风一吹，下头都冻起来了！”

曲蓁蓁乐不可支，一低头，正对上汀汀乌溜溜的大眼睛。

汀汀见娘亲看过来，忙眼巴巴地道：“娘亲，汀汀的脑袋不疼了，我们快去救救爹爹吧。”

万一她和娘亲去晚了，爹爹的屁股被打开花怎么办？

还有，现在汀汀已经不笨了，娘亲和爹爹应该不会再吵架了吧？

一瞬间，汀汀想了好多好多，她攥紧小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她一定，一定会努力保护好大家的！

“不管你爹，他活该的，娘再给你看看伤。”曲蓁蓁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汀汀的异常。

她先把被窝里的小团子抱起来，捂在怀里，半晌之后，才宛如梦游惊醒般瞪大了眼：“汀汀，你怎么突然……”突然不傻了？！

难道是今天那一下，把汀汀给磕好了？这怎么可能？

曲蓁蓁险些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怀疑。

一旁的小蝶也是一脸惊吓，结结巴巴地道：“小，小小姐会说话了！”

她凑到床边，和曲蓁蓁一起，像看什么稀罕物件似的，把汀汀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京中谁人不知，定北候家的幼女，是个失了魂不会言语的痴儿。

可再看如今的汀汀，琉璃一般的眼珠里盛满了神采，哪还有半点痴傻的样子？

曲蓁蓁的眼中瞬间泛起了泪花，小蝶也是又哭又笑，激动得不行。

汀汀顶着两人要将她盯穿的目光，再次软软糯糯地求道：“娘亲，小蝶姐姐，你们不去找爹爹吗？汀汀想去。”

“还想和爹爹学，怎么把大坏蛋挂到墙上。”想了想，她又弱弱地补了一句。

再多的感怀都被这句话打断，曲蓁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破涕而笑。

学什么学，好的不学，净和她爹学些没素质的。

她曲蓁蓁穿过来前，一路本硕博连读披荆斩棘，志愿献身医学，救死扶伤，但自从嫁给乔铮，日子过得真真是杀心如焚。

不过除开时不时为了装逼口出狂言，乔铮对她和孩子们，还是没话说的。

想到这，曲蓁蓁叹了口气，她还是得去帮帮她那不成器的相公。

找茬就找茬，怎么还落下话柄了。

“汀汀，你的伤还没好，再多睡一下好不好？”曲蓁蓁对汀汀的变化接受良好，甚至对文国公府那尿裤裆的小逼崽子，都多了几分怜爱。

若不是他，汀汀也不能阴差阳错地就好了。

汀汀见娘亲要走，赶忙伸出小手扯住她的衣角：“娘亲，你就带上汀汀吧。”只有带着汀汀，汀汀才能从祖母手里救下爹爹呀。

任谁被一只小团子这般可怜地祈求，都会受不住。

小蝶几乎是立刻就倒戈了：“夫人，您就带上小姐吧。”

曲蓁蓁犹豫片刻，见汀汀确实没有不舒服的意思，这才俯下身给她穿衣裳：“等到了那边，一切都听娘的，可以做到吗？”

她的这个婆母，说好听点是重规矩，说不好听就是死板教条。

万一汀汀冲撞了她，免不了挨顿排头。

汀汀把脑袋点得和鸡啄米一般。

等小蝶姐姐给她套好小靴子，汀汀牵起娘亲的手就往外冲：“娘亲，我们快些。”

曲蓁蓁被她拖着，满脸疑惑。

【汀汀这才刚好，小脑袋瓜未免也太灵光了吧，还知道要快点？】

汀汀顿在原地，叉起小腰，撅着嘴大声道：“娘亲，你是不是偷偷在心里说汀汀坏话！汀汀今年三岁半，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很聪明的！”

……

曲蓁蓁面无表情地把她拎起来走出门。

她就说，刚刚那股机灵劲儿，都是幻觉。

祠堂离他们的梨花苑有些远。

曲蓁蓁带着汀汀紧赶慢赶，过去的时候，乔铮已经挨了不知多少下军棍，中衣上沾了些血迹，瞧着情况不大好。

她嘴上说乔铮活该，心里到底还是心疼的。

然而没等她开口，汀汀就挣脱她的手，闯了过去，牢牢抱住乔铮的脖子，哇地哭了出来。

“求求你们，不要打爹爹！”

带着哭腔的小奶音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