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马厩正房内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因着马厩离主院离得远,便没有惊动主子。
只惊动了几个夜巡的侍卫。
萧寂寒听到这一声惨叫,才闭上眼睡去。
——
从后花园回了梨香小筑,楚姒喝下一大碗安神药才睡下,许是药效足的原因,她没有再梦到上辈子的事情,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半夏与一众婢女进屋伺候她洗漱更衣时,楚姒问道:“半夏,昨夜让你送去的金疮药呢?”
昨夜她睡下时半夏还未回来。
半夏替她梳着头发,“奴才把金创药给了负责马厩的吴管事,让他转交给萧寂寒。”
昨夜萧寂寒也不在马厩偏房,楚姒也就不责怪半夏没有亲手把金疮药交给萧寂寒了。
“时辰不早了,先传膳,用膳后我要去给母亲请安。”半夏手脚麻利,很快就替她梳妆好。
楚姒长相美艳秾丽,她的衣裳也都是惹眼张扬,半夏替她插上一支流苏玉蝴蝶簪,配上蝴蝶暗纹的红色衣裙,衬着人越发娇艳明媚。
用完早膳,楚姒到了竹院。
阮氏坐在窗边,手中端着一碗滋补的汤羹,瑾姑姑在一旁伺候着。
走进内间,楚姒先是不着痕迹的和瑾姑姑对视一眼,后者朝她微微摇了下头。
楚姒心里沉了沉,坐到阮氏对面时重新扬起笑脸。
“母亲今日的脸色瞧着红润了许多。”
阮氏放下玉碗,用帕子拭了拭嘴,笑着道:“看到阿姒我心里高兴,气色自然就好了。”
“母亲还是这么惯会哄我。”楚姒挪到阮氏身边,挨着她坐着,亲昵的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
阮氏温柔的摸着她的后背,与她说了些话,才道:“阿姒,今早锦烟院派人过来说你婉表妹和姨母都病倒了,怕是因为昨日见了血被吓着了。”
听了这话,楚姒脸色不由得的沉下来。
温念婉母女俩可真是不安分,一大清早就跑来竹院打扰母亲清净。
楚姒蹭了蹭阮氏的手臂,轻声道:“母亲不必操心这些事,女儿待会吩咐大夫过去瞧瞧。”
“母亲你只管养好身体,不要费心劳神,瑾姑姑,你帮我看着母亲,可不准她再操劳。”
瑾姑姑连忙笑着应下,“奴才知道了。”
阮氏身子已经被毒药掏空了,如今十分虚弱,只坐了半个时辰脸色就有些发白,楚姒不敢再拉着她说话,让瑾姑姑伺候阮氏歇下,便在竹院的外院等着。
喝下半杯茶,瑾姑姑才急匆匆地走过来。
屏退了下人,瑾姑姑压低了声音道:“小主子,奴才让人去查了。”
“那药渣没有任何错处,也没有掺进去什么不该有的东西,都是极好的药材,确实是上好的补药。”
楚姒拿着茶杯的手一顿,诧异的看着瑾姑姑。
怎么可能?
上辈子是温念婉亲口承认小阮氏在母亲喝的补药中下了慢性毒,才害得母亲毒入五脏,药石无医的!
她蹙起眉,“瑾姑姑可确定?”
“不会有错的。”瑾姑姑肯定道,“奴才托的人是一位老相识,奴才与他是打小的情分,值得信任。”
楚姒不会怀疑瑾姑姑,可药渣没有毒,那毒是下在了哪里?
楚姒把茶杯放下,仔细看着瑾姑姑,“瑾姑姑,将你给母亲煎药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说与我听,不能错漏任何一处。”
阮氏喝的药是从宫中御药局而来,每回都是平南王亲自去宫里取药。
拿到府上后便直接交给了瑾姑姑,中途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手。
如果药材没有问题,会是哪里出了问题?
“瑾姑姑,你仔细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瑾姑姑沉思了一会儿,摇头,“确实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王妃用来喝药的碗,煎药的药罐都是奴才收着的,绝对没有其他人碰过。”
“既如此。”楚姒抬眸,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将母亲现在所用的器具全部更换一遍,包括药罐。”
瑾姑姑愣了一下,“还是悄悄的换?”
“不必悄悄的换。”楚姒勾唇,浮起一丝冷笑,“找个由头,闹的越大越好,最好是闹的全府皆知。”
“虽然不知道小主子是要做什么,但只要是为了王妃好,奴才定会用心配合。”瑾姑姑猜不透楚姒要做什么,但清楚楚姒定然是不会害阮氏。
半夏在竹院门口等着她,见她走过来也未曾多问。
梨香小筑里有小厨房,楚姒让半夏把库房里放着的珍贵补药拿出来,亲自盯着,熬了一碗补汤出来。
估摸着时辰平南王这会儿应该也下朝了,楚姒让婢女去王府门口候着,瞧见太医就领进来。
回头吩咐道:“半夏,用食盒把补汤装上,送到萧寂寒的住处去。”
昨日才被主子敲打过,半夏这下不敢再多说什么,应了声好,把补汤妥帖的装进食盒里。
这天热,白日里屋内的窗户都是全开的,楚姒坐在窗户边上吹着穿堂风,风中还带着一丝荷香。
半夏提着食盒从小厨房过来时,院门口婢女也领着太医走来,楚姒打扇的手一顿,起身道:“我也去。”
宫中的太医医术精湛,想来必定比袁大夫厉害,她要亲耳听到萧寂寒的膝伤能治好才放心。
主子亲自去马厩那等腌臜地方,半夏还是觉得不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不敢再说反对的话惹主子不快。
楚姒带着半夏和太医往后院马厩走去,身边只跟着陆护一个贴身侍卫在前头开路。
马厩在王府后院最偏僻的地方,王府内的主子鲜少踏足这里。
是以吴管事听说楚姒正带着人往这来时,惊的差点摔下床。
在一旁伺候的下人阿九连忙扶起他,吴管事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巧这时候过来,我这几日是犯了太岁了吗运气这么差,昨夜被蛇咬了不说,今日还得撑着病体去伺候主子……”
伺候他的阿九忙说:“吴管事,我瞧见主子是带着大夫过来的,正巧您能瞧瞧您这伤啊。”
吴管事长的尖嘴猴腮,一副精于算计的模样,闻言眼珠子一瞪,“你说什么?还带着大夫?”
他想起昨夜半夏交给他的金疮药,他也偷偷昧下了!
额头瞬间冒出几滴冷汗,推开阿九,瘸着腿手忙脚乱的将从萧寂寒那抢来的药都翻出去,一股脑塞到阿九怀里。
“你赶紧的,把这些东西放到萧寂寒的屋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