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别有用心

作者: |发布时间:2023-05-05 18:02 |字数:2306

以慕贵泰为首,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

张福客客气气地开口询问:“慕家大小姐和慕奉仪何在?”

慕涴娇满脸喜色,忙不迭地开口:“在!”

慕涴宁心跳猛的顿了一下,趁着抬头的时间飞快瞥了眼,张福茶色的罩衫上,领口和袖口的位置有约一掌宽的红边,这是御前当差的太监特有的。

张福这才挺直了背脊,昂首传口谕:“传陛下口谕,赏慕奉仪鎏金桃花簪一枚,慕大小姐棋艺精湛,特赏棋具一套!”

宣旨过后,张福恢复太监特有的微微低头含胸的身姿,“两位谢恩吧!”

两人俯身拜谢之后,身后的蓝衣小太监便捧着东西送到了两人眼前,看着两人亲自接过,嘴里的吉利话一串一串的。

慕涴宁随手给了银子做赏钱,慕涴娇却只顾着端详手中的匣子,原本的悲伤一扫而空,已然被这华丽的金色晃了眼,似乎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了。

这匣子是朱漆硬木为底,四周和边角采用银烧蓝葵花纹样,精妙非常,只看这匣子也知必定价值不菲。

反观慕涴宁手中的盒子,虽然大些,可只上了一层薄漆,拿铜扣锁着,通体没有半点装饰。

三姨娘也擦了眼泪,露出了喜色,瞅见了慕涴宁的动作,也欢喜地跟着给了银子。

慕贵泰的脸色都红润起来,往太监这边一打量,就知道张福是老大,也顾不得巴结之嫌,狠狠心掏了十两银子塞到他手里。

张福拿了钱,暗地里一掂量,脸上笑更深了,“慕奉仪这可是宫里独一份的,大人养了个好女儿呀!”

“劳累公公吉言,只是下官有一事不明白……”慕贵泰压低了声音,见张福并没有不满,才悄声道:“陛下既然愿意给奉仪多一分颜色,为何偏偏破例只给了个奉仪?”

张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正色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的心思岂是我等能猜的!”

慕贵泰自知失言,连忙附和,身子压得比张福更低,“是是是,下官失言。”说着话,又往人手上塞了五两,笑的谦卑。

张福这才贴着慕贵泰半是提点半是恭维道:“慕大人,您放心,您的福气在后头。”

说这话的时候,张福的眼睛不自觉地看向了站在后面的慕涴宁,他的师父常顺可提点了,这份赏赐主要是冲着她来的,这个得意洋洋的慕奉仪不过是顺带捎上的。

送走了张福,慕涴娇也到了该上轿的时候。

慕贵泰心里还思量着张福的话,参不透是否别有什么深意,慕涴娇拜别父母的时候,他也心不在焉,只顾着看慕涴娇欢欢喜喜插在头上的金簪。

只是鎏金,自然比不得足金贵重,可就图样上一看并非别具一格,做工也不过平平而已。说句冒犯的话,装金簪的匣子都比这根簪子值钱。

慕涴娇满面春风,还故作亲热地拉过慕涴宁的手,“多亏了姐姐,若没有姐姐,我哪有今日?”

慕涴宁瞥了眼做工粗糙的簪子,也不知道萧驰烨从哪里捡来的破烂玩意,看向慕涴娇的眼神也透出了怜悯,“二妹妹好福气。”

明明是好话,可被慕涴宁这么不急不缓地说出来,满满的讽刺。

慕涴娇见不到她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贴近了她,一字一句恶狠狠道:“慕涴宁,早晚有一天我要你跪在我面前称我一声娘娘!”

慕涴宁点头,认可了这句话。

“会的,只是我们恐怕没有再见之时了。”慕涴宁勾唇一笑,语气真诚:“祝愿慕奉仪得偿所愿!”

教养嬷嬷忍不住催促:“时辰到了,奉仪请吧。”

慕涴娇这才昂首挺胸,深吸了一口气,坐进了轿子里。

慕涴宁看着小小的方顶小轿在灰石路上走远,直到变成一个小点,长久压着心里的事也勉强放下了,这一次,她彻底改变了命运的开始。

——

累了一天,慕涴宁服侍老太太用过汤药,回了正房正撞上慕夫人派人去请她。

正疑惑,却看到了慕贵泰端坐在桌前,背对着她,看不见表情。

视角稍稍下移,桌上放着的,正是今日赏赐的棋具,此时已经被打开了。

听见动静,慕贵泰回过身来,手上捏着一颗棋子。

特产南地的云子材质,质地细腻圆润,坚而不脆、沉而不滑。特别是黑子,俗话称其“仰视若碧玉,俯视若点漆”。

此刻慕贵泰正举着棋子对着烛光看,棋子周身散发出幽蓝而碧绿的光彩,映照的慕贵泰的眼睛里仿佛都跳动着躁动的光,慕涴宁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宁儿。”慕贵泰的语气温和。

慕涴宁俯身行礼,“父亲。”

慕贵泰起身扶她,拉着一同坐下,“父女之间哪里需要这么生分,快坐!”

“陛下御赐的套棋具可真是极品,听丫鬟说你都没打开来看一眼?”慕贵泰状似随意,将棋子放回原位,眼睛却紧盯着慕涴宁的脸。

慕涴宁微微一笑,“御赐之物,哪里能拿来用,只能供起来的。”

“陛下为何要赏你?”这次语气急了些。

慕涴宁从容应答道:“说来也巧,那日在池府正遇上陛下微服私访,池公子在花园和陛下对弈,池小姐带了咱们看热闹。”

“陛下问起,池小姐介绍说女儿是她的闺中好友,女儿也是沾了池小姐的光。”慕涴宁神色自如,眼神坦然地看着慕贵泰,将事都推到了池清婵身上。

慕贵泰没有继续深究,而是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女儿的肩头,“宁儿,你的婚事父亲会从长计议,必定要为你寻一个如意郎君。”

这一句话,说的慕涴宁通体冰凉。

萧驰烨别有用心送来这份礼物,就是在暗示,他对自己有意。

慕贵泰虽然不能完全领会,但只要有一丝机会,他都会重新衡量慕涴宁的价值,不会轻易松口把她许配出去。

——

乾清宫

张福从宫外回来,第一时间向师傅常顺复命,一五一十地把情况说了。

“慕大人竟然还毫不知情呢,还以为是慕奉仪得脸,做父亲的竟然眼盲至此。”张福把慕贵泰的孝敬银子递给常顺,“徒弟就稍稍提点了一下……”

“不该说的别说!”常顺拍了他的脑袋,“说了多少次了,宫里,要多看少说!”

“师傅放心,就是几句吉利话!徒弟知道分寸。”

“你懂什么,慕小姐指定是特意瞒着家里。”常顺想着慕涴宁遇见圣上的情景,活像见了猫的耗子一般。

“为什么呀?这是大好事呀!”张福纳闷,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宠呢!

“就是因为她不乐意,陛下才上赶着!”常顺露了个笑脸:“暂时不待见陛下可以,可若想另嫁他人,陛下指定不能答应。”

这赏赐一送,池家和慕大人都该知道好歹,就是小池大人再喜欢,池家长辈也不会容他胡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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