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

穆婉身穿凤袍而来，一身的华贵，和这里破败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她望着躺在地上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顾云悠，柔声开口：

“姐姐，你想不想见那个人？”

顾云悠带着剧烈的恨意，死死地盯着她，“他……活着？”

穆婉咯咯娇笑，“他当然活着，妹妹这就带你去看他吧。”

穆婉轻轻抬手，命人拖起顾云悠往外走。

心如死水的顾云悠，此时已经顾不得双腿刷到地面上，锥心的疼痛。

她只想见到那个人，哪怕、哪怕是最后一面也好。

……

砰。

顾云悠被丢到了大殿里。

她艰难地抬头，看到大殿正中的书案后面，跪坐着一个身穿素衣的男子。

长久的软禁，让他再不复当年风华。

顾云悠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拖着病弱的身体，终于移到了他的面前去。

“赫连璟——”她艰难开口，握住他的手腕。

当她清楚的感觉到，赫连璟的手腕上，那些伤疤纵横交错的伤疤时，往事一幕幕从眼前闪过，她哽咽出声：

“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

当年，她身中剧毒，需要赤花珠蕊入药，可赤花珠蕊难养，要人血浇灌。

是他半月一次，以自己的血浇灌那赤花珠蕊，数年如一日，终于解了她的剧毒。

他是大周威名在外的摄政王，向来威风凛凛、眼底从不容情。

却从来将她放在掌心之中，一直宠她，护她，爱她。

可她，却被猪油蒙了心，一次次听信奸人哄骗，一次次地逃离他，伤害他。

若不是她，他也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你错了？”赫连璟喃喃出声，终于张开眼看向她，“顾云悠，我早与你说过，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你要我的命，我可以给。”

“你要这周国的万里江山，我也可以给。”

“可你为什么要动越儿？！他是我哥哥留下的唯一血脉！他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你怎么忍心下得去手？”

“我没有！”顾云悠不断摇头，泪水横流：“不是我！”

赫连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底一片死水毫无波澜，分明是不信。

“为了离开我，报复我，你有什么做不出来呢？”

他缓缓闭上眼睛，“是我错了，我以为我的一腔热忱能捂得化你的心。”

“可你的心不是冷冰，是一块石头……”

“捂不热的石头——”赫连璟的唇角泛起苦笑，有殷红的血渍，从唇角溢出。

接着，他的鼻孔，眼角，耳朵里，都开始往外流血。

“赫连璟！”顾云悠呜咽一声：“你别……你别死啊——”

她扑上前去，抖着手去擦拭他脸上的血渍，仿佛擦干净了那些血渍，男人便会没事。

可男人手突然垂下，再没了呼吸。

顾云悠呆呆地跪在那儿，心里血肉模糊。

她恍惚间想起顾家，想起爷爷，想起了眼前和她纠缠多年的男人，也想起……和身后那女子姐妹情深的年月。

只觉自己这一辈子，过的如此可笑。

血气翻涌上喉头，她体内的毒发作了起来。

她艰难地朝着赫连璟的身前靠：“你……你走慢些，等一等我……”

“同生共死，多浪漫的事情，我怎么能让姐姐如愿呢？”穆婉得意地笑了起来：“把她拖走。”

顾云悠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人，泣血赌咒：“穆婉，你占我顾家产业，夺我身份，还杀了我最爱的人！”

“若有来世，我定要你……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