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算账来了

作者: |发布时间:2023-03-15 14:04 |字数:2237

一语惊起四座。

大夫人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苏姨娘如临大敌道:“不行,你还未及弱冠,哪里应付得了朝廷上的事情?!”

楚宁道:“时不我待,皇储之争已经摆在明面上了,阿姐处境艰难,我是楚家唯一的‘男丁’,是到了我撑起门楣的时候了。”

大夫人思索几息,扶上她的手,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只说:“此事回头再说,你现在要紧的是身子。”

楚宁眼神幽微,兹事体大,的确不是口头说一说就能定下来的,需要细细策谋。

朝堂波诡云谲,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她冷静下来,道:“赶回来的路上,跟逍遥王的马车相撞,胳膊也是那时摔伤的。母亲派人递消息给御史台,参他一状,也好将我中毒之事掩盖过去。”

逍遥王萧晏是长公主的独子。

当年长公主在宫变时力排众议,将圣上扶上皇位,二十多年来荣宠不衰,萧晏身为圣上的外甥也颇得圣上宠信。

说实话,若无必要,她不想跟这人扯上关系。

可此番在家休养,总要有正当理由,不能说中毒之事,只好把事端引到逍遥王头上。

大夫人轻声道:“我明白,剩下的事交给我,别操心这么多事情了。”

楚宁松口气,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身上的毒还未解完,她此时头晕目眩,便闭着眼睛躺了回去。

大夫人为她掖了掖被子,而后站起身,把满脸忧愁不悦的苏姨娘带走了。

偌大的房间就彻底空荡起来。

更漏的声音一滴一滴,滴在她跳动的心头。

这样平静的夜晚不多了。

想要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中获得一席之地,就要步步为营。

一副棋局在无形中展开。

楚宁的身子足足养了近一个月才好。

重回国子监那天,她去了个大早,一些同窗过来嘘寒问暖,被她简单敷衍过去。

忠义侯世子萧行之凑过来道:“你这胳膊好些没?”

说着就掂起她的胳膊来瞧。

这家伙一介纨绔,平日最是个不着调的,不知怎么想的,偏偏爱往楚宁身边凑。

上次口无遮拦调侃楚宁胞妹的,就是此人。

楚宁皱着眉头,嫌弃地拍开萧行之的手,说:“去。”

萧行之也不恼,自顾自地说道:“也是,伤筋动骨一百天。”

过了一会儿,他又闲不住,碰了一下她的肩膀,道:“楚宁,你看过逍遥王长什么样吗?”

萧行之祖上尚过郡主,才得封爵位,后来逐渐没落,迁到了江南。

这一辈又由皇商起复,搬回京城也就不到一年时间,是以还没见过逍遥王的庐山真面目。

楚宁想到自己往逍遥王脸上打得那一拳,把人得罪得透透的,心里就是一阵烦闷。

她不欲跟萧行之说那么多,便磨着墨,敷衍道:“并无。”

萧行之笑嘻嘻地说:“市井传言逍遥王嚣张跋扈,面如恶煞,可惜你没见到,不然也能告诉我这传言真假。”

楚宁刚想呵斥他别乱说话,门外就传来大儒的声音:“老朽见过逍遥王。”

她一惊,什么时候来的?

真想给嘴碎的萧行之一拳,转眼一看,这家伙已经僵住。

萧晏抬步进来,背后天光散射,他一身绯色织锦大袖氅,金腰带玉佩环。

俊美的脸上勾着一抹冷笑,黑眸中蕴藏着锐利,谁看到谁胆寒。

摆手示意其他人免礼,大家在原地默默垂手,大气都不敢出。

楚宁拉着脸色刷白的萧行之跪下行礼:“卑下镇国公府楚宁,见过逍遥王。”

萧行之两股战战,所幸没失了体统,忙跟着说:“卑下忠义侯府萧行之,见过逍遥王。”

萧晏走上前来,缓缓说道:“楚宁,萧行之。”

声音依然透着股居高临下的审讯感,让楚宁忍不住想到那场清冷的雨水。

“起吧。”

楚宁及时拉住萧行之要起身的动作,示意他继续跪着。

果然,萧晏挑了挑眉,看她一眼。

有侍从为萧晏搬来凳子,他顺势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

“还请萧世子抬起头来,看看本王是否真如传闻所言,生毛带角,面如恶煞。”

这可是在京都横行多年,无人敢惹的霸王!

萧行之冷汗涔涔,竟是连完整话都说不出来:“卑下,卑下……”

楚宁气他无用,只好道:“卑下无状,还请王爷降罪。”

萧晏漫不经心地转动手上的玉扳指,打定主意要找茬,道:“既然萧世子不敢说,那便请楚世子抬头看一看本王。”

楚宁无奈,这人睚眦必报,想必是在报复她打的那一拳,还有往御史台递话一事。

只好硬着头皮抬头。

眼前的人剑眉斜飞,棱角分明,多情的桃花眼不经意间流露出寒芒,戏谑的笑给他平添一些不羁,通体凌人盛气是在权势中浸润出来的。

楚宁不禁晃神,世人对他“纨绔不羁”的评价只是表象,此人绝不简单。

“怎么,莫非本王貌丑,吓到了楚世子不成?”

萧晏冷冷的话中尽是锋芒。

若他都貌丑,天下恐怕没好看的人了。

楚宁迅速回神,听了这话心里拔凉,道:“王爷恕罪,概因王爷如此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卑下一时迷了眼。”

萧晏眼神幽微,上下打量着楚宁。

明知楚宁不是真心夸他,却迫于形势低头,多少让他心里舒畅了点儿。

但账还是要算的。

一个月前,楚宁往他嘴角打的那一拳可不算轻,他惦记到现在。

萧晏对楚宁道:“听大儒说,楚世子饱读诗书,尤其对刑律见解颇深,本王想问一问楚世子,冒犯皇族,该当何罪?”

楚宁抿唇,心知这人是打定主意来报复了。

一旁萧行之冷汗顺着鬓角流下来了,求助似的看了她一眼。

楚宁虽跪在那里,身姿依然挺拔,如一支折不断、掰不弯的青竹。

萧晏对楚宁不爽到了极点。

这小白脸也太无耻。

当时两家马车速度都很快,根本说不清是谁撞了谁。

只不过他的骈驾乃是御造,坚不可摧,才把楚宁从车里撞了出来。

他难得同情心泛滥一回,去帮她看伤,却被楚宁打了一拳,还被吐了一身血。

后来虽然印证了楚宁的确跟五皇子之事无关,但楚宁耽误了他进宫是确确实实的。

他看在楚宁受伤的份上,大人有大量不与她计较。

不成想楚宁蹬鼻子上脸,在背后捅他一刀。

这段时日,御史台没少在圣上面前告他的状,要说楚宁没掺和其中,他是万万不信的。

楚宁缓缓吐出一口气,正声道:“回王爷,根据大禹国律,藐视皇族,轻者黥字,重者……”

薄唇开合,她缓缓说出了令萧行之胆颤的两个字——

“杖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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