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一身软绸中衣，手臂仍缠着绷布。

床外的熏笼上还放着一只乌木食盒，浅浅轻轻打开，见是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和一小碟蜜饯甜枣。

真是老天也助她，浅浅想，夜玄璟想是还没吃药，正好给了她一个正当的理由。

她于是在熏笼下坐了下来，看着那碟蜜枣，又看看一动不动的夜玄璟……

她吃一个，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浅浅吃着蜜枣，撑着下巴等夜玄璟醒来。

时隔两月，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他比从前瘦多了。

本就是瘦削的下颌，这下子更尖，也更秀气了。夜家皇室祖上有鲜卑血脉，浓密的乌发也不像汉人那样直，打着些卷。他那张俊秀的脸掩在其中，还莫名地有点……

妩媚。

浅浅看着这张妩媚的脸，却生出了些许愧疚。

那声撕心裂肺的“住手”犹在耳边，若不是她忽然凑上去，夜玄璟也不会徒劳地对刺客大喊，耗尽最后一丝气力——

他为什么会反应那样激烈呢？

明明她已经没有用处了。

她想不明白。

浅浅胡思乱想，连夜玄璟已经睁开眼都没发现，就对着他那双沉沉的眼睛发愣。夜玄璟大概是看不过去了，轻咳了一声，浅浅回神，连滚带爬从地上跳起来。

“殿下……你怎么、怎么——”

也不知道夜玄璟是不是受伤的原因，身子弱了，脾气都好了不少，竟没露出那种不屑又不耐烦的表情，只是轻嗤了一声，问她：“你来做什么？”

“我……我，药……对！”浅浅迅速恢复了镇定，把药递了过去，“我是来侍奉殿下吃药的。”

夜玄璟一口气吃完了那很苦的药，浅浅接回白瓷瓯，再折身放回熏笼，却傻眼了。

那一盘蜜饯，竟然已经被她吃光了……

一个都没剩。

夜玄璟看见，挑了挑眉，仿佛是明白了一切，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似笑非笑等她开口。

“呃……这个盘子，它其实就是个空盘子，呃，我来的时候它就，呃……”

浅浅编不下去了，只好垂头丧气：“殿下罚我吧。我刚才也不知怎么，就……”

“过来。”

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生气了没有，可浅浅理亏，也不敢违命，只好凑到了床边。

夜玄璟却还道：“过来。”

“殿下……”浅浅刚才爬树蹭湿了衣服，于是小心翼翼坐了个边，把半个身子探过去，做出恭顺的样子道：“殿下有什么……吩咐——唔——”

下一刻，夜玄璟竟凑近，气息封住了她的唇。

近在咫尺。

淡淡的松柏气息里掺杂了药的苦涩。

他冰凉的手扳住她的下颏，高挺的鼻梁戳着她的脸颊，唇却意外地温暖。

浅浅怔在当下，吓得连眼睛都忘了眨，直到门口夏娘的尖叫把她惊回了魂。

“我才出去一会儿，你又怎么进来的！——果然，你——还说你不是来纠缠殿下的！” “哪里是我——”

浅浅急忙要起身，不想襦裙带子压在夜玄璟手下，还没站稳便挨了一拽，倒回夜玄璟身上，只听他闷哼了一声，低哑又短促。

从半掩在床帐传出去，不知多暧昧。

浅浅急了，恨不能去捂他的嘴，小声问：“你——殿下到底要干什么！”

夜玄璟咬牙：“起来，你压着我伤处了。”

浅浅忙爬起来，又气又急，脸上烧得厉害：“那……那方才，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