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其事抬眸看了眼齐欢，顾北宸继续缝合，动作十分轻盈。
许清漓皱眉，反应性躲闪，他只能停下动作。
一旁端着药品器械托盘的小护士说：“许医生，顾医生是咱们科公认手最轻的大夫，你再受不了，我们科就没人能给你缝针了。”
许清漓红着脸，看了眼顾北宸，羞涩地说：“我……可以忍。”
“抬头。”顾北宸面无表情。
许清漓仰头，眼神斜视，不敢看正前方。
顾北宸干净利落地连缝几针。
期间，许清漓隐忍着，轻声说：“疼……”
顾北宸好像没听到一样，缝完便摘了手套，丢进黄色垃圾桶。
许清漓愣一下，“纱布呢？不贴了？”
顾北宸看了眼身旁的护士，吩咐说：“贴个纱布。”
小护士立即上手。
顾北宸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许清漓突然问。
“病房。”
顾北宸走出会议室，路过齐欢，他隐隐丢下一句，“原来见你一次也没那么难。”
齐欢一头雾水。
他什么意思？
警察见状，说：“患者情绪激动，动作幅度有点大，正重新打石膏呢。顾医生过去检查一下，我们先看看许医生的情况。”
齐欢点头，回头对上许清漓，看了眼许清漓的伤口，齐欢问：“于云州打的？”
“不是，他把花瓶摔在墙上，碎片划的。”
齐欢从包里掏出纸和笔，写了两串号码，各两张，一张递给许清漓，一张递给警察。
“于云州爸妈的电话，他爸妈现在都是老赖，不知道换号没有，你们可以试试。要赔偿，要追责，要追债，只能找他们，于云州做生意负债累累，找他不可能。”
想来于云州不肯说他父母的联系方式，这才可劲儿缠她，想找她做背书。
警察打了纸条上两个电话，响了两声，显示正在通话中。
说明电话通的，但被人挂断了。
“还需要我配合什么？”齐欢主动问。
警察说：“于云州还欠了医院的医药费……”
“我和他没关系，不可能帮他垫付。”齐欢态度坚决。
警察说：“是你爸爸造成他现在的伤，按理你们要赔。”
“那就等判决书下来，我们再赔。到时候赔多少都行。”
警察头一次见如此理直气壮的加害方，“你现在赔点，说不定你们和解之后，赔的还能少点。”
“和解不了。只要法院判决下来，多赔多少我都认。”
警察无奈，“那我想办法联系他父母。”
“记得钱数报高点，他父母很会砍价。”
警察拨着电话，一脸疑惑地看向齐欢。
齐欢说：“之前见过他父母一次。还没谈婚论嫁，他父母夸下海口彩礼三百万，我还一句话没说，两个人七扣八折，缩水成三十万，还有附加条件，说要我再添点钱去拍他家被执行的法拍房，买了房才能结婚。”
警察顿时有点同情齐欢，“他都这样了，你当时还没和他分手？”
“人心总是向善的，他父母是他父母，不是他，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当时我不知道他父母是老赖，也不知道他们让我买的房子是他们家法拍房，后来闹翻，于云州自己说漏了嘴。而且……那时候我也没想着结婚。”
警察点点头，“要不要去看看他？”
“不了，我今天过来完全是为了配合你们的工作，”齐欢很坚决的拒绝。
她又转头看向许清漓，“许医生，于云州外强中干，虽然脾气不好，看着凶，但其实人很怂，胆子特别小，下次他要再敢发脾气，你端着架子说他几句，他就老实了。”
许清漓微微愣神，“谢谢。”
齐欢回身问警察，“我可以走了么？”
“走吧。”警察首肯。
齐欢出了会议室，迎面差点撞上从病房回来的顾北宸。
两人打了照面，谁都没先打招呼。
齐欢望见顾北宸那张冷冰冰的脸，讨厌的感觉渗透进骨子里，好像不认识他似的，她扭头绕过他便走。
经过顾北宸时，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力道。
“跟我来，有话问你。”顾北宸不由分说，直接拽着齐欢，众目睽睽之下将齐欢拖走。
齐欢踉踉跄跄被拖进旁边的大会议室。
进门后，顾北宸将齐欢甩开，转身关上门。
“于云州一出事你就过来了，早知道见你一面这么容易，我不如直接把他腿废了。”
齐欢揉了揉手腕，瞪一眼顾北宸，“那正好，你废了他腿，他举报你吊销你执业医师证，我求之不得。”
顾北宸黑眸涌动，似有愤怒在燃烧。
“你的官司还想不想打了？”
“打，怎么不打？”齐欢反观顾北宸，“你要想和梁冬言通气，不接手我的官司，完全可以，我找其他律师就好。”
顾北宸眼神凌厉，语气森然，“要是整个东江都没有人愿意接手你的官司呢？”
齐欢听着只觉得好笑，“你一个小大夫还有这么大本事呢？”
顾北宸冷笑，“有没有本事，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试试就试试，”齐欢不甘示弱。
拿出手机，直接给方朔拨了电话，“方先生，麻烦您和梁先生说一下，我的案子不需要他代理了。”
不等方朔回应，齐欢挂了电话。
流波美目径直对上顾北宸森然的眼，齐欢巧笑倩兮，说：“已经推了，下一步看你的。”
顾北宸拧眉，“你认真的？”
齐欢挑衅，“不然呢？你当我和你开玩笑？”
“别后悔。”顾北宸警告。
齐欢自信，“不会。”
“如果你以后跑来求我，我不会心软。”
“那也得先让我能求你再说。”
顾北宸唇角突然浮现一丝得意又冰冷的笑，他缓缓走进齐欢，伏身在她耳边，小声说：“你要来求我，就得任我处置。”
危险又灼热的气息将齐欢半张脸烫红，她故作镇定，“好，谁怕谁。”
她还不信了，顾北宸一个小破医生，还能命令整个东江的律师了。
不过她也留了个心眼，补充说：“有个前提，你不能让梁冬言出马，暗地搞鬼。”
“好。”顾北宸勾唇，仿佛是胜利者的微笑。
“那我要找到律师怎么办？”
齐欢还不忘给自己争取利益。
“我任你处置。”
“……”
齐欢总觉得顾北宸这话不正经，但顾北宸又一向是正经的人，应该不会不正经。
她收敛神色，再次确定，“怎么样都行？”
“对，怎么样都行。”
齐欢浅浅一笑，眼里满是坚定。骨子里的胜负欲被激起，齐欢恨不得现在出门就去找律师,分分钟打顾北宸的脸。
顾北宸气定神闲，反手拉开会议室的门，闪身给齐欢让路。
齐欢高昂着头，大踏步离开。
等齐欢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顾北宸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优哉游哉地拨了个电话。
“张叔，帮我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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