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个子的法师名叫菲格拉，话很少但是一开口就有种刻薄的味道，倒是和他的长相很近似。

“测试不是那么好过的，你不要妄想迟到半个月就能逃脱测试。我做事向来一板一眼，任何的投机取巧都不可能在我面前生效。”

雷兹本来就没想过逃脱测试，因此对菲格拉的这种说法并没有多大反应，反而有些欣赏这个得知自己刚来就上来要求自己测试的测试官，这是他自从来到北荒要塞以来看到的第一个比较靠谱的人。

不过当他到达测试场中的时候立刻就把这种欣赏丢得干干净净，因为该死的这测试场里难道是集中了全部法师营里的法师吗？几十个法师袍聚集在一起，甚至其中还夹杂了几个军官制服的人。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雷兹的身上，他们的视线中有觉得好玩的，有恶意的，有只是来看热闹的，最多的是默然，最少的是怜悯。

菲格拉带着不明意味的淡淡笑容回过头来：“啊，忘了告诉你，因为冬天军营里的娱乐太少了，难得有一个好玩的事情，所以大家都觉得可以开个赌局玩一玩，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想，你是不会让这么多朋友们失望的吧。当然，你不可以自己下注，也不能和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交谈，我想你是不会拒绝这个条件的吧，迟到15天的低级法师阁下？”

听到菲格拉这么说，雷兹才发现原来在另外一边，已经有一个赌桌立了起来，他的测试就将成为众人的娱乐工具。不过就像菲格拉所说的，他确实可以立刻转身就走，但是后果是不可想象的，他失踪15天的事情会被上报，拒绝测试也会动摇他的法师身份和军队职位。所以，雷兹决定不让这些朋友们“失望”。

于是雷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的光头有点凉，自从在地球世界经常戴着帽子以后，他就习惯了头顶上有个保暖的东西存在，可惜两个世界传送的时候没有装进临时魔法袋里的东西都没有带过来。雷兹到了这时候还在考虑着要不要什么时候买一顶或者做一顶保暖的帽子戴戴，斗篷虽然不错但是限制了视野，这方面不比帽子好。

菲格拉见雷兹点头，心里面却早就知道会这样，如果对方转身就走，他等于立刻得罪了北荒最大的法师团体——北荒要塞法师营，那他的前途就等于黯淡无光了。菲格拉不会告诉雷兹，其他法师的测试都很简洁快速，但是这一次的测试因为变成了一项军营娱乐，所以要比过去项目更多并且更复杂，如果他在测试中因为法力不足或者其他的什么事情让大家扫兴的话，他今后在法师营中的人缘就会岌岌可危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能在这种情况下得到大部分法师认同的话，反而是件好事呢。不过菲格拉想想自己都要笑了，区区一个低级魔力学院毕业的战斗法师能折服这里的大部分法师？别开玩笑了，法师是一类哪怕对方胜过自己一些也会觉得自己不比他差，而双方势均力敌时就觉得自己比对方强的群体，总之可以归成一句含义很复杂的话：

“法师社会，只有前十，没有第一。”

菲格拉最明白为什么今天会有这么多的法师过来围观，冬天的军营时光无聊只是次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雷兹他是一个低级战斗法师，如果他是一个中级战斗法师，今天这里除了自己半个人也不会有。事实就是这样。

“好了，我们今天的主角——雷兹，这里都是你今后的同僚，先让我们祝愿雷兹能够顺利通过今天的测试吧。”

菲格拉一个人的掌声孤零零地在测试场上响起，他似乎对于只有自己在鼓掌毫不在意，仿佛在进行一个例行公事。

“第一个测试项目，是所有战斗法师的基本功，施法精准度。我们都知道，任何一个法术哪怕威力再强大，只要打不中它就是一个……”

菲格拉的话刚说到一半，从测试场的某个角落传来一个声音：“菲格拉，不要说这种废话了，我都快睡着了。”

于是响起了一片轻微的笑声，就像微波一样拂过寂静的人群，然后消散不见。菲格拉摊了摊手，直接无声地对雷兹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后退两步。

雷兹在一旁冷眼旁观了一会儿，并没有不耐烦，因为既然已经做好了放开手脚的准备，他的心里就没有什么负担，甚至都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实力为何突飞猛进。于是菲格拉一摊手，他就站到了测试场的标准线后面，看着离自己20米远的距离竖起了一个粗糙的靶子。

雷兹不禁回想起那一天自己在9号公馆里丢飞镖的一幕，当时的距离也是这么远，但是那靶子要小很多，并且更加的精致，不像这个靶子上面的圆圈竟然歪歪扭扭的不圆，他们竟然不知道拿一条绳子就能画出非常圆的圆圈来吗？

菲格拉见这个低级战斗法师竟然没有动作，忍不住小声道：“不要白费力气了，我虽然没做手脚，但是这里有这么多法师，他们不可能让你标记上那个靶子的，你必须拿出自己的实力来，无标记瞄准吧。”

雷兹根本没有准备标记靶子，因为那对于一个法师来说等于地球世界里一加一等于二的算术题，不过既然菲格拉这么说了，他倒是尝试了一下标记那个靶子，很显然行不通，不知道在场的几十个法师里有几个人偷偷对靶子进行了干扰。真有趣，雷兹有一种想笑的冲动，居然把他小看到这种程度了吗，打标记的靶子那种事连法师学徒都不屑做吧？

雷兹举起手，一个雷球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作为低级战斗法师，他的第一个杀伤性法术“雷电球”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过去那个出现在手上时虚弱而微小的电球甚至可以看透过去，现在它的电光已经密得像个实心球一样，扭曲在一起的电弧仿佛牵扯不休的树藤。

“嗯？”

场上响起了不少下意识哼出来的声音，显然一些法师认为同样是低级战斗法师，他们放不出这样的电球。但是很快他们就为这种现象找到了一个理由：或许这就是他的专精法术吧，单个法术练成这样不稀奇。

稍稍瞄准后，雷电球脱离雷兹的手向靶子飞去，雷兹体内较过去更多的魔力为它提供了足够的初速，它以过去两倍的速度呼啸着在众人的面前将那个粗糙的靶子炸成了粉末。靶子碎裂的木屑甚至飞到了一些法师的面前，让他们皱起了眉头。

菲格拉有些恼火：“雷兹！这是精准测试，不是法术威能测试，你发力过头了。”然后他又压低了声音道：“笨蛋！测试还有很多，把你的魔力省着点用，别完成不了测试。”

雷兹对菲格拉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说：“你放心，菲格拉阁下，我想你不必为我魔力不足而担心，我有随身携带魔法水晶。”

菲格拉扬起了眉头，看来要重新估计这个法师了，刚才那个雷电球的准头和威力都不错，还有魔法水晶的话，已经不能用普通低级战斗法师的标准来衡量他了。或许他可以给今天的测试一点“惊喜”吗？哼，这样也不错嘛，至少赌局上某些人要有大出血的准备了。

“好吧，第一场测试算你顺利通过。”菲格拉不需要故意为难，因为从他刚才展现的实力来判断，他认为雷兹的法术威力很不错，而将靶子击得粉碎也能够确定他的施法精准度也还可以。“下一个测试是施法速度，还有，赌局从这盘开始了，大家请动动你们的手指。”

身为测试的主角，雷兹冷眼旁观一些法师开始对那个立起的赌桌做手势，法师参与的赌局从来不用太多记录，留下自己独有的标记，里面会包含许多讯息，只要赌桌上立起的东西只能写入而不能自己修改就行，不少法阵都有这种效果。因此每一个法师只要对着那个特殊的法阵留下自己的独有标记，里面包含下注情况，一旦下注则不能修改，到赌局结束后再利用上面的标记来统计数字。

“真是文明的赌博方式。”雷兹不无讽刺地想到。

这样的赌博场景他见过不止一次，但是从来没有参与进去，没想到今天却成了赌博的道具。这倒没什么，法师们装模作样的本事他身为其中一员无不清楚，只要走两步用纸笔来记录也能行的事情，法师们仍旧要弄一个专门的系统，甚至会特地专门开发一个法阵来做，以显示法术的无所不能吗？

比起平民中大声吼叫的赌博现场，法师们的下注安静的就像一群聋哑人在交流手语，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多少改变。直到远处被人摆起了六个依旧粗糙的靶子，远近高低各不相同，他们才逐渐停下了这种比手势式的法师下注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