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顾之轻咂一口烟，并不过肺。
“刚才那个女生，你认识？”
顾之微微垂眸，“嗯。”
“你也是她客户？”宗政问。
“不是。”
宗政突然一脸好奇，刚毅的脸上浅浅的笑，“那你们……我可听说她有男朋友啊。”
“早分了。”顾之猛吸几口，缓缓吐出，捻灭烟头，抬手丢进垃圾桶顶上的烟灰盒里。
“了解的这么清楚？”
顾之冷眼划过宗政，“找我到底什么事？”
宗政捏着滤嘴浅浅吸一口，两柱粗烟自鼻孔冒出，“你知道舒晴做什么生意吧？”
顾之没应，默认，等宗政下文。
“别告诉杜陌优，我从舒晴那儿买了东西，”宗政夹着烟，拇指划了划额头，略显不好意思，“这种事，太私密，说不明白，我怕杜陌优多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理解。”
顾之了然，绕过宗政往回走。
“哎，你走也不打个招呼的？”
顾之回头，淡淡一句，“再见。”
宗政无奈摇头。
和顾之做了许久邻居，见面的次数不在少数，每次遇到，都不过点头之交。
顾之会打招呼，但从来不主动打招呼。
要不是杜陌优说，顾之在她们儿科会诊时，总能在专业处侃侃而谈，宗政甚至觉得，这样冷情冷景的人，根本不适合当医生。
当医生，首先一道关就是沟通能力，且不说医患沟通，就是同事之间的沟通，感觉顾之都鲜能做到。
每次他们夫妻遇着顾之，都是杜陌优先打招呼。
但好在顾之还算给面子，每次都有回应。
不然顾之这也太欠收拾了。
眼见着顾之走远，宗政突然想起什么，立即冲顾之的背影喊：“喂，顾之，你在‘逐鹿中原’开卡，怎么没和我说一声？我送你一年八折会员啊？”
顾之转身，拧眉望着宗政。
宗政得意地吸一口烟，“‘逐鹿中原’我开的，你不会才知道吧？”
顾之不动声色，眼底没有丝毫起伏，“卡是梁梓川办的。”
“行吧，你和他谁办都一样，改明儿我让人送你一年八折会员，以后你们科室聚餐，多多光临啊，就当照顾我生意。”
“再说。”
顾之转身离去。
“嘿，这人……”宗政捻灭烟头，转头去了便利店。
……
顾之回到家。
刚进门，梁玉容一脸震惊地望着他。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晴晴住的地方特别近？”
“我没送她。”
“啊？”梁玉容始料未及，“怎么回事？你让她自己回家了？”
“嗯，她打出租，我没追上。”
顾之进屋，仰面靠在沙发上，颓废疲惫 ，他烦躁地捏捏鼻梁。
“你们……吵架了？”梁玉容试探着问。
顾之心中烦乱，“我惹她生气了。”
“你又做什么了？”梁玉容担忧。
“没什么，妈，我的事我自己处理，你早点休息。”
顾之起身进了卧室。
客厅里。
梁玉容哪有心思休息。
这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怎么说闹僵又闹僵了？
思来想去，梁玉容觉得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她想亲自和舒晴谈谈，却发现没有舒晴的联系方式。
看了眼顾之的房门，无奈只好上前敲门，“顾之，你把舒晴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和她说。”
顾之拉开门，脸色森然，“和她说什么？”
“说你为了她一句话，改变有多大。”
顾之偏过头，“我改变，和她没关系。”
梁玉容嘴唇轻颤，心有戚戚，“你是我儿子，你什么样，我不清楚？你从小心心念念要学航空航天，航模攒了一个又一个，结果呢？选专业选了临床医学，搬家把收藏的航模全送人了。你说，你为什么放弃航空航天，最后当了医生？”
顾之突然沉默，半晌后，他极不自然地说：“因为你也是医生。”
“我是医生，也没见你打小说当医生的话，怎么最后临近高考突然换专业了？”梁玉容抱臂，仔细打量顾之，“我没记错的话，临床医学是舒晴想选的专业吧？”
“不是，如果她选临床，现在也不会一事无成。”
“你……”梁玉容心疼又无奈，“我不管你了。”
事实上，梁玉容也管不到。
因为她是一个失败的母亲。
顾之刚上小学，梁玉容就开始在帝都医院拼事业，努力争取晋升。
梁玉容是中医妇科的，原本中医做科研就特别局限，必须得结合西医才行，加上帝都医学人才辈出，她的晋升指路更是难上加难。
几乎没日没夜地投入在工作中，照顾顾之成了累赘。
无奈之下，梁玉容请了住家保姆，全天候照顾顾之。
也是保姆照顾的太好，对顾之真是当少爷伺候，这也让顾之失去学习诸多生活技能的机会。
保姆对顾之，有求必应，顾之从小在这种恭维、逢迎的环境下长大，自然而然失去主动和人交往的本能。
然而更糟糕的是，这期间，顾之也没好好享受过完整的父母的疼爱。
梁玉容自认失职，等她意识到后，为时已晚，顾之都上高中了，没几年就要踏入社会，这样下去可不行。
加上教授一直评不上，梁玉容在帝都始终只能当个副教授，索性辞了帝都的工作，带着顾之回了东江。
这边竞争没有帝都大，她刚来没多久，东大一院就批了她的教授资格。
这边工作也没帝都那么繁忙，虽然有值班，但也能错开身，顺带照顾顾之，脱离了熟悉的环境，还能锻炼顾之。
但顾之还没来得及改变，还没来得及长大成人，就陷入了人生第一段恋情。
初恋总是青涩的，梁玉容不知道顾之到底有多认真，但她知道，她儿子现在这样，不会有姑娘愿意托付终身。
现在他们年纪还小，不懂柴米油盐，生活不易，还能有情饮水饱。但走上社会，走入生活，顾之这浑身的公子哥习气，没有女生受得了。
但孩子情窦初开，总要支持，爱情不是洪水猛兽，最多不过，过把瘾就死心。
就梁玉容看来，有人能看上顾之，那真是莫大的幸事。
舒晴人也漂亮，还特别讨人喜欢，梁玉容真是哪儿哪儿都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