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夙衍夜回书房的路似乎变得格外漫长。
凌芷月很清楚这条路，前世她无数次走过，不过多半是为了帮穆锦轩求情或者为穆锦轩谋划。
那时候，她不喜欢和夙衍夜并肩而行，她觉得夙衍夜这样的冷面煞神，谁愿意站在他身边，久而久之，两人之间的沟壑再也无法逾越。
突然，她想到城楼之下，他为了救她，放下手里的武器，脱去盔甲，就那样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他倒下前还是冷冰冰的，一句话都没说，可他的眸子却从没有过的温柔。
夙衍夜停住了步子。
凌芷月没有回过神，差点先一步走下台阶，扯得夙衍夜身子一晃。
她连忙转头道歉，“对不起，我走神了……”
夙衍夜却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她，原本眸中的喜色一点一点转凉。
凌芷月感觉到失控流下的眼泪，连忙用手背擦干，“起风了，我们赶紧走吧。”
夙衍夜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语气冷冽，
“凌芷月，为了那个人，你就如此自甘下贱？什么事都愿意做？”
凌芷月急忙解释，“夙衍夜，我没有觉得自甘下贱，我是真心想要弥补！”
夙衍夜突然松开手，“又是想去见他？做梦！”
看夙衍夜宁愿自己强撑着往前，凌芷月心里焦急，追了上去，
“夙衍夜！你等等！你真的误会了！”
祁川挡住了凌芷月，“主子说了，让你走。”
凌芷月哽咽着喊道：“我是来帮你治病的！不信你看！我带的药都是给你的！”
她急忙从衣袖往外掏，全是药材，因为心急洒了一地。
“我真蠢！”
凌芷月急忙蹲下捡药，她一着急又碰到了手心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气凉气。
突然，眼前的光亮被一道阴影遮住，凌芷月连忙抬头，却见到夙衍夜站在她面前。
凌芷月蹲在地上，披头散发地，抬眸时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
脸上还有地上的泥灰，仿佛一只受了委屈的猫儿。
夙衍夜无奈，就算是凌芷月别有目的地骗他，他也狠不下心，“走吧。”
凌芷月眼睛一亮，立刻抱着堆药材起身，可她抱着药材就腾不出手扶他了。
于是她拧眉，“等等，我……”
夙衍夜眼底凛冽，难道她连做戏也不肯多演一会儿吗？这就要说出目的了？
可凌芷月只是委屈地看着药材，“可是我这样……就扶不了你了。”
夙衍夜怔了片刻，嘴角不自觉地弯起，“给祁川。”
凌芷月立刻将手里的一堆东西塞给祁川，随即小跑到夙衍夜身边，郑重地挽住他。
到了书房门口，凌芷月突然步子一晃。
曾经她来找夙衍夜为穆锦轩求情，却被他抵在这扇门上。
那时候的他喝醉了，眼底是从没有过的失控。
可最后，他还是在她的眼泪中心软了。
“别动！”夙衍夜沉声的语气将凌芷月的思绪拉回。
夙衍夜伸手按住她，另一只手拂开她的碎发，这才看到渗血的纱布。
他眼底冷意毕现，“怎么弄的？”
凌芷月连忙摇头，“是我犯蠢，昨晚睡觉的时候撞到了。”
毕竟夙衍夜一晚上都没过去，应该不会发现她的谎话。
可男人的寒意更甚，“说实话。”
凌芷月想后退，后背却撞在了柱子上，她疼得扭了下。
夙衍夜发觉了不对劲，拉住她的手就进屋。
他命令道：“把衣服脱了。”
凌芷月下意识护住自己。
孤男寡女在一间屋，这时候脱衣服？
她耳朵根都红了，“你身体还很弱，不能乱来。”
她已经决定要做他的妻子，这一关，总是要过去的。
凌芷月深吸一口气，一咬牙，捂住了脸。
“夙衍夜，今天不行，但是等你好了，我……我会给你生孩子的！”
两人之间的空气寂静了片刻。
一道光亮在夙衍夜的眸子里闪过，将他的怒意都抚平了大半，甚至他的嘴角几乎要扬起了。
虽然仍旧沉着脸，可夙衍夜动作温柔许多，将她打横抱起。
“我只是要检查你的伤。”
他不是那个意思？凌芷月顿时脸涨得通红。
丢死人了！
就在凌芷月死死捂着脸的时候，夙衍夜将她侧放在榻上。
随即，男人清冽而磁性十足的声音在凌芷月的耳边响起。
“生孩子的事……欠着。”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后，激的她脑海空白了片刻。
等凌芷月回过神的时候，后背的衣裳已经被掀开。
光洁如玉的后背上青紫连着红肿，触目惊心。
夙衍夜原本好转的脸色顿时又铁青一片。
“谁做的？”
他语气里带着隐忍和压不住的愠怒。
“不说的话，我会彻查。”
想到在他昏迷的时候，这小女人经历了什么，夙衍夜忍不住心疼。
凌芷月咬着唇，连忙说道：“真的没事，都是皮外伤，已经上过药了。”
对比前世她被那对狗男女折磨的刑罚，这根本不算什么。
况且，她觉得老夫人打她也是她活该。
谁让她之前脑子进了水！
回过头，见夙衍夜脸色还没好转，凌芷月拉住了他的手，有些撒娇一般。
“从来都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怎么可能有人欺负我，不要追究了好不好？”
看着凌芷月的一双小手握住他的手，夙衍夜的怒意莫名就被抚平了。
他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小女人，怎么都没办法拒绝。
哪怕依然还是训话的语气，可他的眼神带着软，“以后有什么事，等我处理。”
凌芷月低下头，心里不由得酸涩。
前世，她不知道让夙衍夜处理过多少烂摊子，哪怕他的身体越来越差。
想到这些，凌芷月的心仿佛针扎一般疼，周身凉意蔓延。
一双大掌反握住小手，温热一点点传到她的体内……
随后，夙衍夜板着脸，给凌芷月重新检查了伤口，又上了遍最好的药。
凌芷月侧过脸就能看到他完美无瑕的侧脸，俊朗英气，轮廓分明，只是眉头始终是拧着的。
其实，夙衍夜的长相就是放在整个都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只是他太冷了。
凌芷月再一次在心里发誓，她要好好保护这个男人。
上好药，夙衍夜起身，刚要冲门口吩咐送凌芷月回去。
然而，凌芷月急忙打断了他，“我的正事还没办完！”
说着，她举起旁边一大把药材，“我是来监督你泡药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