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天很快就要黑了。
天黑以后,不但会增加找孩子的难度,更有可能会遇到那天我所遇到的情况。
我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无生从包里拿出了一块小石头塞到我手中,说只要我贴身带着这东西,即便走失了他也能够很快找到我。
那石头入手冰凉,我稍仔细一看,发现又是一块死玉。
死玉是用来封印镇压冤魂用的,我拿在手里有些发毛,不知这块死玉里封着什么。
无生似是看出我的顾虑,说这块死玉很干净,不需担心,叮嘱我贴身收好。
我这才半信半疑的揣在了兜里,以备不时之需。
一个小时后,我们完全进入到传说中,住着吃人妖怪的小西口地域。
避免迷路,林永昌一直在沿路的树杆和石头上做着标记。
只是进了小西口,我们走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同行的另一个男人王兴贤,说会不会是孩子根本没进小西口,绕到别处去了。
六岁的孩子已经明白事儿了,在村里从老到小,就没有不知道小西口不能进的。
“怕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无生扫他一眼,冷冰冰的说。
林永昌也说:“脚印确实朝着小西口的方向没错,小时候也知道不能进这里,还不是一个人偷摸进来了,你要是害怕就自己回去,别在这瞎叨叨。”
林永昌和王兴贤沾着亲戚,一听这话王兴贤就不乐意了,说我们瞧不起他,一言不合还和林永昌吵了起来。
我看着十分头疼,孩子这还没找到,俩大男人先闹上了。
无生则没有理会二人,而是皱着眉头看向林子深处,不知看到了什么。
可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里除了影影绰绰的树枝,并没看到其他任何东西。
而这时,无生突然低喝一声:“闭嘴!”
争吵中的林永昌和王兴贤下意识的住了口,看向无生。
而后,无生皱了皱眉一脸严肃,又低声问我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我凝神细听,可是四周安静非常,没有任何声响,我摇了摇头。
林永昌也说:“别疑神疑鬼的,哪有什么声音。
而这时我忽然明白了无生的问题:“如今是夏天,夜里的林子不应该这么安静……”
我话音一落,林永昌和王兴贤也脸色一僵。
“进了小西口,就像进了死地。”无生的声音低低的,在这样黑漆漆的林子里听起来,让人背脊发紧。
可即便如此,孩子还没有找到,我们不可能现在回去,只能加倍小心,硬着头皮继续向前找。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我渐渐开始有些疲惫。
林深露重,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夜露打湿,我冷的用力搓了搓胳膊,有些后悔跟着进小西口了。
而王兴贤也一直在嘟哝,说孩子或许早就出去了,保不准这会儿已经回了家,因为咱们在这老林子里手机没信号,所以才联系不上咱们。
他虽理由诸多,但任谁都听得出他其实是害怕,想要回去。
我和无生懒得理他,而林永昌找不到孩子本就焦躁,被他念叨的久了,憋不住火二人又吵了起来。
争吵中我们得知,原来王兴贤肯跟着来,并不是因为他胆大不信邪,而是村长见没人跟我们进林子,所以私下里对王兴贤说,如果他肯跟着来找到了孩子,欠的五千块钱就不用他还了。
后来吵急眼了,王兴贤直接撂挑子不干了,说五千块就让他拿命拼不划算,说着不待我们劝阻,一个人转身往回走。
我担心他会迷路遇到危险,想让无生开口劝劝。
但无生还没说话,林永昌冷哼一声,说沿路都做了记号,只要他不是二傻子就走不丢,让我们不必理他。
可他话音刚落,我们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惨叫,听着声音像是王兴贤的!
二话不说,我和无生立刻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跑了过去。
可我们追过去时,只看到了被折断的树枝,四周还有凌乱似乎挣扎过的痕迹,却并没有见到王兴贤。
王兴贤和我们分开不过五分钟左右,就遇到了麻烦。
那一声惨叫应该是他发出来的,但一声过后却又没了动静,就好像被人扼住了喉颈一般。
“这深山老林,肯定有野兽,王兴贤一定是被野兽给拖走了!”林永昌语声笃定,但双手却有些微微颤抖。
无生查看了一下周围的痕迹:“痕迹到这里就断了,所以……”
他说着仰头向四周的树木看去,意思是说,不论那东西是什么,恐怕都拖着王兴贤上了树,不如不会突然没了踪迹。
林永昌立刻反驳,说无生的猜测完全是无稽之谈,王兴贤身高有一米八多,体重有将近三百斤,而且还是个健康没有任何残疾的男人。
遇到攻击他一定会反抗,而这么短的时间内,野兽根本不可能把一个二百多斤还一直反抗的男人,拖上这么高的树!
我也认为林永昌说的有道理,可有一点他没有注意到,无生从头至尾都没说拖走王兴贤的,是野兽!
无生也冷冷的牵了一下嘴角:“我从没说过是野兽。”
同时我们拿着手电朝四周的树上照去,寻找有可能会落下的蛛丝马迹时,林永昌忽然大叫一声。
“有血!”
我们朝着他手指方向看去,果然见一棵树上有液体自上顺流而下。
“找到了!”无生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那老树的束冠差不多有四五米宽,树干少说也有七八米高。
我和林永昌跟着跑了过去,就见无生几步助跑,直接徒手噌噌噌的上了树!
即便眼下情况紧急,我也还是在心中忍不住为他这一手叫好。
“找到什么了吗?”我站在树下问。
无生上树后,整个身体都隐在了束冠中,我们在下面什么都看不到。
我话音刚落,无生就冲着我们喊了一声:“人找到了!”
我和林永昌都惊讶了一下,其实推论归推论,谁也没想到真的会在那么高的树上发现王兴贤。
而眼下也不是我们纠结细节的时候,王兴贤受了伤并且处于昏迷中,且不知道将他拖上树的东西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无生用随身携带的绳子捆着王兴贤,另一头缠着粗枝干,一点点的往下放。
看着王兴贤那大身板晃晃荡荡的往下落,几次我都生怕无生抓不住绳子,直接给他摔下来。
可我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无生稳稳的把王兴贤送了下来,随后又身手矫捷的下了树。
看到他那身手,不免让我想到了古装剧里的轻功。
无生说上面什么也没有,不清楚为什么王兴贤会被拖到上头去,但不管怎么说这里不宜久留,还是先救人要紧。
王兴贤满身都是血,身上大大小小的划伤和割伤有十几处,其中大腿上的流血最多,不知是否伤到了动脉,而且看那树干上顺流而下的血量,恐怕很快就会失血而亡。
我们就地取材,先简单包扎一下,同时商量立刻返回村子,不然王兴贤的的一条命恐怕就要交代了。
还没有找到孩子,林永昌心有不甘,但王兴贤的遭遇也让他心生忌惮,不得不答应一起回村。
无生简单用几根木棍和我们的外套,凑合着搭了一个简易担架,他们二人抬着昏迷的王兴贤,我们三人快速向来路反回。
而这其间,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
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某个黑暗的角落一直注视着我们……